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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拜師不易

    夜無聲,而寒冷。整個王府沉浸在死一般的寂靜中。熊凋的耳邊只聽得到逍遙子柔和的聲音。

    他笑着說:“孩子,等久了吧,小生現在就送你回去。”

    回到哪裏?從那兩個九道山莊侍衛的身上就能知道。面對死亡的威脅,他的心裏反而平靜了許多。

    或許對於像他這樣活在非人境遇中的人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他再也不會被誰欺負了。他也不會受傷。或許他還可以和嵐相見。

    但是他不能接受就這樣死了。他必須活下去,必須活着替嵐報仇。必須活着過一個好的生活。

    看着那張儒雅又自信的臉,讓熊凋油然而生出一種羨慕。

    要是能成爲像他那樣的人就好了。

    所以他跪了下來,向逍遙子重重地磕了個頭,然後擡頭,看向逍遙子,眼中充滿了渴望地說着。

    “你能教我武功麼?”

    逍遙子迴避了他的目光,側身問道。

    “你有什麼資格要我教你?”

    熊凋無言以對,因爲他的確沒有什麼資格做這個武功絕頂的人的徒弟,世上強過他的人太多了,他的天賦也不怎麼突出,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他的命硬。

    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就被人呼來喝去的,沒少捱過打。所以他的身體格外的硬朗。在被賣到九道山莊後,他感覺他的身體更加硬朗了。

    自從十歲那年被賣到九道山莊,至今已經過了六年了,他在九道山莊受的苦比他在前一個僱主家裏受的苦多多了。他對前一個僱主已經沒太多的印象,只記得就是在那裏認識嵐的。

    現在嵐死了,他也可能死。

    ”請收我爲徒!”

    他始終重複着這一句話,每說一句,便磕一下頭,說了十句,就磕了十個頭,他每一個頭都磕得很重,磕頭時手上的手鐐不住地撞擊,形成一股刺耳的聲音,伴隨着磕頭聲迴響在空中。頭都磕出血了,也沒停。

    他還準備磕,但是逍遙子沒理他,緩步從他的右側走過,向後門口走去。

    他馬上膝行而前,朝着他的背影一路磕。逍遙子走的很慢,他拖着腳鐐也趕得上。

    現在他的膝蓋也被磨破了,全身除了臉以外到處都是傷。新傷牽動了舊傷,背上的傷口辣辣的疼。可是他挺住了。吭也沒吭一聲,只是不住地膝行,不住地磕頭。

    就這樣一直磕到了後門口,他的身後留下了一條長而模糊的血路。

    之後他回想起來也沒有後悔過,因爲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嶄新的人生就在眼前,就算讓他付出怎樣的代價也不會猶豫。

    一路上逍遙子都走得很慢,等到走到離後門口五步之遙時。他終於停住了。

    熊凋也停住了,他用幾乎已經嘶啞的聲音喊道

    “請收我爲徒。”

    逍遙子瀟灑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但隨即又恢復平靜。

    “好吧,我放了你,你走吧。”

    熊凋就像沒有聽到他說的一樣。他仍用那嘶啞的嗓子一字字道。

    “請收我爲徒。”

    由於受傷太深,失血嚴重。他整個人已經十分虛弱了。說話的聲音也十分微弱。他有些擔心逍遙子聽不清他的請求。

    可逍遙子嘆了口氣,道:“我算服了你了。你怎麼比女人還粘人啊,誰要是被你這小子粘着一定跑不了。”

    熊凋不知道這算不算同意了,所以仍在磕頭,但身子已經彎成了駝背,再也直不起來了。擡起的高度越來越低,到後來幾乎已經貼到地面了。

    他再也磕不動了。他的身子太累,眼皮太沉重。強烈的疲憊感既讓他感覺不到身上的痛苦,也讓他不能再思考。

    他終於累倒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軟軟的牀上。

    從有記憶以來,他還從沒有睡過這麼軟的牀。他下意識地看了下自己的傷口。結果發現身上都纏滿了繃帶。擡起雙手一看,手上的手鐐不見了,手鐐處留有一道淡淡的痕跡。腳上也是如此。

    他知道一定是逍遙子給他療過傷。

    心想他一定是答應收自己爲徒了。於是鬆了口氣,感覺整個人輕鬆了不少,帶着笑向四周望了望。

    四周明亮,乾淨。北邊是一道敞開的門,西邊是一扇木窗。

    一縷陽光透過不遠處的木窗灑在地面。木窗外不遠處的空地上長滿了綠草。空地的前方是懸崖,懸崖前是連綿的青山,青山上是一片燒的通紅的雲彩,雲彩被風吹動,一輪血紅的太陽若隱若現。

    熊凋難得看到這麼美的風景,舒展了一下身子,察覺沒有什麼大礙了,才起身,準備出門看一看。

    就在他走出門時,他看到了逍遙子。

    他就坐在寬敞的大廳裏的一張正對着門的椅子上喝着茶,茶香飄滿大廳。

    “你可以走了。”逍遙子淡淡地說道。

    走?,是走動,還是離開?

    熊凋懷着忐忑的心情懇求道

    “師父,您怎麼能這樣呢?徒兒還想孝敬你老人家呢?”

    “我是說‘你可以走了?’,是好心地詢問你的身體狀況,連這也聽不出來,真笨。”

    逍遙子品了一口茶後,盯着茶杯裏的茶,淡淡地說。

    只要不是離開就好,看樣子很有希望。熊凋忙笑着貼了過去。

    “師父,我雖然笨,但是很勤快。以後端茶倒水,洗衣拖地,什麼髒活累活都可以交給我,只希望你能教我武功。”

    逍遙子儒雅而年輕的臉上浮過一絲微笑。擡頭看着他,溫和地說道

    “果然是個好孩子。你叫什麼呀?”

    “熊凋,狗熊的熊,凋謝的凋。”

    聽到這個名字,逍遙子正在喝茶的手頓了頓,但片刻後又恢復如初。

    “哦,你識字麼?”

    “我就只會寫我的名字還有一些簡單的字。”熊凋如實地說。

    逍遙子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剛認識他一樣。

    ”很好,人老實,能吃苦,挺適合做我徒弟的。不過,你爲什麼想要學武呢?”

    熊凋一字字道:“爲了報仇。”

    “哦,”,逍遙子臉上現出一絲期待,問道:“你打算爲誰報仇?”

    熊凋想也沒有想,便脫口而出道:“嵐”

    “他是你什麼人?父親?母親?還是愛人?”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嗎?”逍遙子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又道:“那仇家呢?”

    “龍狂···不對,是整個九道山莊。”

    逍遙子似乎猜到了一般,並不驚訝,只是摸着下巴,作出一副爲難的樣子,道:“九道山莊嘛,那可不是容易對付的啊。連我也不敢惹這些傢伙呢?”

    熊凋心裏感到一些失落,但逍遙子卻又補充道:“有個目標是好事,這樣纔能有動力。就算現在難比登天,但只要努力說不定以後能夠實現也說不定呢。”

    聽到這話,熊凋才振作了起來,充滿希望地問道:“師父,我真的能夠報仇嗎?”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我會教你怎麼報仇的,你先跟我來吧。”

    於是他領着熊凋走出了門,來到懸崖邊。指着腳下道。

    “你敢跟我下去嗎?”

    說罷,從懷裏取出一條飛索,這條飛索由一根中指粗細的長繩和三隻黑鐵做成的長爪構成。

    他整個人縱身一跳,跳入了萬丈懸崖,不一會兒,那條飛索的爪子便“嗖”的一聲從崖底伸了出來。“騰”的一聲,死死地釘在地上,爪尖陷入土中三寸。

    熊凋向崖底望去,看見逍遙子正盤身在長繩上,長繩紋絲不動。他的下面是一片白霧。

    逍遙子示意他爬下來,然後就鑽入白霧中消失不見了。

    他不知道這條飛索能不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但是他相信他這個剛拜的師父,所以決定把命交給他。於是順着繩子,慢慢地爬了下去。

    他一邊踩着崖壁,一邊順着繩子一點一點地滑了下去。

    這個懸崖深不見底,還沒有靠近白霧,就感到一陣乏力。他並沒有抱怨逍遙子讓他這個身體剛剛痊癒還需要休養的人做這麼危險而且還考驗體力的事,他爲奴隸時帶傷工作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這在他眼中不算什麼。

    但是下懸崖這種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沒有足夠的體力根本是送死。而且你根本不知道爲什麼要下去,下去幹什麼。

    可熊凋心裏沒想那麼多。他想師父要殺他根本不需要費這麼多力氣,既然他要他下去,就一定有理由,只要相信他就行了。

    可他剛剛進入白霧中,整個人就沒什麼力氣了。腳下又一踩空,整個人便跌落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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