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一劍十殺
大堂上，兩邊各站着五個衙役，李縣令正坐在堂前，他頭戴烏紗帽，慈眉善目地看着堂下的兩人，這時那個領着他們到大堂的官吏小布走上前，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他聽後，略微點點頭，向臺下道：“兩位爲何在本官面前還不下跪呢？”
熊凋站直了，挺胸道：“我不知道爲什麼要跪？”
這時，旁邊的衙役紛紛叫嚷道：
“大膽賤民，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麼？”
“ 你是來伸冤的還是來找事的？”
”我們大人愛民如子，難道還不能得到你起碼的尊重麼？”
逍遙子聽得煩了，示意熊凋快點動手。可熊凋卻大笑道：“果然蛇鼠一窩，無話可說。老實告訴你們吧，我是來報告一個命案的。”
他擡高了聲調，道：“一共有十一個衙役和一個縣令，將要死在我的劍下。你們管是不管？”
話剛說完，那些衙役齊聲大笑，根本沒把他說的當一回事。縣令冷喝一聲，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道：“來人，將這兩個狂妄自大的歹人抓住。”
這時逍遙子才笑道：“我一句話也沒說，你怎知道我跟他一樣狂妄自大，而且還是個歹人呢？”
他又嘆氣道：“哎，被人冤枉，無話可說的時候，我只想作首詩來撫慰我悲憤的情緒。”
他沒有作詩，那十個衙役已經掄起長木棒，劈頭蓋臉地向他們打來。
熊凋將白色包裹一抖，包裹平鋪成一塊四四方方的白布，飛過頭頂。
他們的木棒打在白布上時，熊凋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劍，木棒順着白布往下劈，卻在一陣劍光閃動中，十根木棍竟一一停了下來。
那些衙役露出抽筋時的表情，整個人像是定在地上一般。他們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細心的血痕，血痕裏有一滴血，緩緩滑落，在血滴落地之時，那十個人竟也一齊倒地。
李縣令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在他的眼裏，這個膚色黝黑的少年就像是一個凶神惡煞的魔鬼。可是他卻正帶着笑望着自己。使他不由得膽寒。
那個送他們到大廳的衙役，看到同伴慘死，嚇的腿都軟了，連走也走不動了，整個人癱坐在高臺旁。熊凋每走進一步，他就會大叫着蹬着兩隻腳，企圖向後挪。可是剛剛挪到縣令腳邊時，就被熊凋一劍貫喉了。
他的血濺在李縣令的腳邊，李縣令見了，臉色更加慘白。
他哀求道：“壯士饒命，你我無怨無仇，爲什麼要殺我。我李某人上對得起皇上，下對的起百姓，不知道是哪裏對不起你了？還望你高擡貴手，放我一條生路。”
熊凋看了逍遙子一眼，見他揮手示意讓他自己解決。
於是他一腳，將李縣令踢翻在地，他整個身子重重地砸在牆壁上。落地時嘴角已流出血來。
“你說你對得起百姓？你是忘記了十年前有一個漂亮的寡婦就是死在你的牢房裏的麼？”
李縣令聽到‘漂亮的寡婦’後，便已知道他是在說誰。但是卻裝作不知，竟然露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道：“下官實在不知，壯士在說什麼？如果壯士想要爲我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我也只好認命了。”
就在這時，逍遙子風一般來到他的面前，臉上居然帶着怒火。熊凋還是第一次見到逍遙子生氣，他不敢相信，逍遙子居然會爲了一個死了十年的寡婦生氣。
生氣的逍遙子，沒有用劍，而是出手如風，朝着李縣令那張消瘦的蒼白的臉，扇了不知道有多少巴掌，直到他那張臉浮腫起來，才停手了。
逍遙子低頭看到他那張浮腫如豬一般的臉，心情才逐漸平復，隨即冷冷道：“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對這件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你敢說謊，我會讓你體會凌遲的滋味。我的劍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隨即一劍揮動，斬斷了他的左耳。
李縣令慘叫一聲，連連點頭，心中卻十分憤怒。他並不完全在深這兩人的氣，因爲他知道衙門裏剛剛來了兩個錦衣衛的高手，他們應該已經聽到他們的慘叫，可是卻並沒有插手。看來一定是溜走了。
被人遺棄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的。
他只得乖乖的聽他們的話了。
“是，是，小的記得起來了。小的……”
他還想說話，逍遙子卻插嘴道：“你記得就好，你知道當初姦殺她的死囚，還在這世上麼？”
李縣令捂着左耳，顫聲道：“已經十年，十年了。而且他們都是罪無，罪無可恕的人，自然，自然是不在了。”
逍遙子眼中光芒一閃，道：“是麼？爲什麼我曾看到其中有幾個現在才死呢？”
他沒有多說什麼，因爲他已經將那些死囚的名字一個個記錄了下來。他知道誰受刑死了，誰因爲家裏有錢打通了關係，找人替死了。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官府徇私舞弊，那他只有代天誅之了。
縣令聽完之後，面色更加難看了，求饒道：“小的，小的該死，小的發誓再也不敢，不敢欺騙您老人家了。”
話未說完，逍遙子便閃到一邊，示意熊凋動手。
縣令淚流滿面，不停地扇自己的臉，哽咽道：“我該死，我該死。”
熊凋見到他臉上滿是血和淚，他那痛苦的表情讓人看了不由得心軟了。就算他曾犯下滔天罪孽，如果他如此可憐地求你，那你會原諒他麼？
熊凋第一次感到殺人原來這麼糾結。
逍遙子見他猶豫了，臉上不悅，命令道：“快動手吧。”
熊凋走到李縣令面前，卻又回頭對着逍遙子，道：“他已經受到懲罰了，難道非要殺了他麼？”
逍遙子氣到：“婦人之仁對於殺手是最致命的，你現在放過他，他以後未必會放過你。”
李縣令見到有一線生機，連連磕頭，顫聲道：“小的，絕不敢忘記壯士大恩，小的絕不會找您麻煩。”
李縣令手指着天道：“如果我恩將仇報，就讓我不得好死。”
他剛說完，熊凋還是一劍刺穿了他的喉嚨。
看着他緩緩倒在地上，面容恐怖猙獰。熊凋的心一時迷失了。他原以爲提起劍就能守護自由，可是殺手的身份卻變成了一個無形的牢籠，囚禁着他善良本性。
逍遙子警告他，任何一個殺手只要對敵人仁慈，他註定會後悔的。
熊凋點了點頭，罪惡感雖然仍在心裏，但是在逍遙子跟他談了幾句話後，便釋懷了。
他們緩緩走出大堂，正打算出衙門口。迎面突然飛來一個巨型身影砸向兩人。
兩人閃身避開後，纔看清原來是衙門口的那個衙役。
衙門口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你們果然在這裏，倒也免了我到處找了。”
這時從衙門口閃出一個落魄的中年男子，他身穿一身棕色的破舊衣裳，倚在門旁，右手高舉着一個酒罈，喝了一口酒後，斜眼看着兩人接着道：“我的酒友沒有了，你們難道不內疚麼？”
這人正是‘酒空殺’。他終於還是找來了。
逍遙子心中戒備，但並不擔心，因爲他和熊凋兩人還能對付他。
可是門外又傳來一聲清脆豪爽的女聲：“逍遙子，你還想跑麼？”
逍遙子聽到這個聲音暗叫不妙。
說話聲中，一個盤着頭髮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少女騎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上緩緩走到衙門口，她的腰間懸着一柄銀色的龍形長鞭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逍遙子見到她後，不禁冷汗直冒。
這女子正是殺手榜上排名第五的‘武娘子’。如果他們兩人一齊聯手，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逍遙子嘆道：“這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