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羊皮地圖
幹掉了黃毛子石頭繼續和兄弟們在帳篷裏燉肉,豆子尿多自行方便去了,小西安討好地給我弄了塊還沒煮熟的雪豹肉。推讓一番之後我們回到帳篷,卻發現兄弟們早已把雪豹連肉帶湯吃了個乾乾淨淨,只有石頭冷眼旁觀。
爲了避免窩裏鬥,我只有帶着石頭、豆子和小西安再次外出尋找食物。石頭對挖雪地鼠很有辦法,沒花多少力氣,我們便逮了十幾只,豆子和小西安歡呼着開始烤肉,大家的注意力都停留在肉香上,石頭突然問我是不是拿了黃毛子什麼東西。
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大坑裏撿的那塊破布,探手在懷裏摸出來,丟給石頭說:“我把雪豹弄上來之後倒是在坑裏撿了這塊破布,看這髒兮兮的樣子,只能留着給豆子擦屁股。”
豆子和小西安見我從懷裏掏出一塊破布,也放下手裏烤得半熟的雪地鼠圍上來。
雪豹肉被手下餓紅眼的兄弟們吃得一乾二淨,我只能帶着豆子、小西安和石頭一起出去挖雪地鼠充飢。豆子突然問我是不是拿了黃毛子們什麼東西,我想來想去,只有雪豹身下那塊髒兮兮的破布,便掏出來給他們看。
石頭把破布慢慢展開,四顆腦袋湊在一起看起來。在雪坑裏撿這塊破布時光線不足,我只當這是受傷的黃毛子和雪豹搏鬥時,雪豹從他身上撕下來的衣物,也沒仔細看,現在藉着火光卻能看出這塊布上畫了很多東西,細細一瞧不由心驚,這塊破布上繪製的很像是一副地圖,這圖很奇特,與平時的作戰圖不盡相同,在主要山脈、沙漠和湖泊處都留有明顯的標識,但有一處半標註得特別複雜,畫着很多房屋。之所以說是一處半,是因爲有一處的上半部分沒有了,而且這圖上的文字都像蝌蚪一樣,看得人眼花繚亂,不知道繪製的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們都看的瞠目結舌,豆子突然說:“藏寶圖!”
他這一聲把我們都嚇了一跳,我不由地在豆子頭上拍了一下,說:“你滿腦子都是尋寶,我看也就是一塊破布,誰知道是幹什麼的。”
豆子煞有其事地說:“我雖然不認識這些文字,但以前見過我爺爺手裏有類似的東西。他們老一輩的摸金校尉都說古西域埋着大量的財寶,只要能找到一座古墳,幾輩子都享用不盡。”
到這時候我才聽明白豆子說的摸金校尉是幹什麼的,脫口道:“我還以爲你祖上是做大官的,搞了半天是專門掘人墳頭,發死人財的,虧得你小子還津津樂道,這麼陰損的事情是要遭報應的。”
豆子苦着臉說:“羊頭你這話也說得忒難聽了,你以爲那些死了的王孫貴族都是好人?有多少無辜百姓被他們用來陪葬?咱們掘了他們的墳頭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
於民,這是給他們積陰德的好事。”
我懶得理睬豆子胡說八道,看看石頭,問:“你在新疆土生土長,知道這上面畫的是什麼嗎?”
石頭緊着眉,目光緊鎖在地圖上,半天才哆嗦着嘴脣說:“這是一塊羊皮地圖,可惜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都被撕掉了,只剩中間這一小塊,上面的文字不是維語,倒有點像失傳很久的古樓蘭文字。”
小西安譏諷道:“既然是失傳的東西,你怎麼知道就是古樓蘭文字?”
石頭語塞,瞪着我們臉漲得通紅。我再看看上面曲裏拐彎的文字,說:“你們別瞎說,我雖然不懂維語,但卻知道信奉伊斯蘭教的國家和地區的語言文字多來源於阿拉伯語種,雖然現在哈薩克等語種退化,但偶爾也能同維語交流就是證明。石頭在新疆土生土長,什麼語種沒見過?他既然說這是古樓蘭文字,應該不會錯。”
石頭感激地看看我,說:“羊頭,我雖然看不懂這些文字,但是對穆斯林的建築卻很熟悉,這圖上標註的兩個地方到處都是穆斯林特有的高臺民居,好像還有馬紮的形狀,我看這圖不但像藏寶圖,更像樓蘭古城的遺址和墓穴。”
豆子得意地看看我和小西安,我示意石頭繼續講下去,石頭用手指了指圖中的一串山脈,說:“這裏畫的應該就是崑崙山,如果這幅地圖是完整的,我們現在所處的慕士塔格峯應該就在這一帶,在下面就是石頭城。”
我也看出來點門道,指着那片有房屋的建築羣,說:“按照你的說法,這裏應該是龜茲古國。”
豆子接過我的話說:“那這撕掉的一半不就是樓蘭古城嗎?”
話一說出口,我們四人都愣住了。樓蘭古城,這個神祕消失的西域古國只在說書先生嘴裏聽說過,我們在“盛閻王”手下當差時也曾聽許多老兵談論過,但大多都當成故事來聽。豆子所說的那半塊殘留的建築羣在我們的記憶中只是一片荒蕪的沙漠,據說一夜之間消失的古樓蘭就在那片區域,但誰也沒有見過真正的樓蘭古城,更沒有見過如此清晰的座標。我們這些人也有走過那片沙區的,除了偶爾能見到的殘垣斷壁,那裏基本上就是一片不毛之地,怎麼也不像這圖中所繪的如此繁華。
小西安激動地說:“奶奶的,難怪連羊頭都看不出來這是什麼地方,原來是消失的古樓蘭,以前都沒在地圖上見過,它是怎麼冒出來的?”
我腦子裏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又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倘若這張圖上繪製的真的是消失的古樓蘭,那麼這張圖對於那些黃毛子來說的確是無價之寶。這樣一想起來,黃毛子們的表現就很容易理解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果然不假
。憑着黃毛子們不要命的陣勢,不難推斷出這張地圖裏蘊含着巨大的財富。
我們這些人雖說都是一條戰壕裏槍林彈雨闖過來的,但四處兵荒馬亂,互相都不知道底細。這年頭新疆是天高皇帝遠,只要不惹到“盛閻王”,殺人放火無論幹什麼都不算犯法,所以只要看見白花花的大洋,哪怕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都敢幹,更別說聽到寶藏了。
我看見豆子、小西安和石頭眼睛裏都流露出貪婪的目光,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如果能挖掘出古樓蘭的寶藏,也能逃回關內去尋找走失的老孃,何苦在這裏爲“盛閻王”賣命過這種舔刀口的日子?知道大家都有這種想法,這張藏寶圖就顯得異常重要,擁有它彷彿擁有了控制整個世界的力量,但隨時也可能喪命在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手下。
都說貪慾是控制人最好的法寶,掌握不好,貪慾可能會讓我們反目成仇互相殘殺。可如果把握住火候,貪慾便可以讓我們這些烏合之衆擰成一股繩。
此時我們都被古樓蘭的財寶燒昏了頭腦,哪裏還顧得上想其他,但所謂盜亦有道,就算大家都衝着挖寶去,那也得有個規矩。如果這時候知道我們將要走的是一條不歸之路,估計我們四人誰也不會爲了財寶去冒險。
不過此時此刻我能想到的是要收攏人心,不能讓我們四個窩裏鬥,別看我是大家嘴裏的“羊頭”,但一到關鍵時候,這些亡命之徒只怕都會露出本性,所以我必須要確定他們都對我忠心耿耿,才能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於是,我試探地說:“咱們這次受命前來接應物資,不但沒接上頭,還迷了路。反正現在已經延誤了軍機,回去也是一死。我看不如大家反了,偷偷潛入樓蘭古城盜寶去。”
這話果然正中豆子和小西安的下懷,當即點頭道:“還是羊頭說話最中聽,咱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盛閻王’什麼也沒給我們還不把我們當人看,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拼他孃的,說不定真能挖出財寶來咱也過過吃香的喝辣的的日子。羊頭,你說怎麼幹,我們都聽你的。”
我見他們興高采烈,就像現在已經挖出了享用不盡的財寶一般,心知豆子和小西安已經被我徹底收服。但石頭卻不表態,只是盯着那張羊皮地圖眉頭緊鎖。我沉住氣,用手肘捅了石頭一下,問道:“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石頭像是猛地被我驚醒,不知所措地問:“啥想法?”
豆子來氣了,一把奪過羊皮地圖收起來遞給我說:“羊頭,看這小子心術不正,估計跟咱不是一條心,你把這藏寶圖收好了,別被他偷去。咱們雖說對新疆沒有他了解的多,但好歹也在道上混了這麼久,大不了撇開他咱自己單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