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巴音郭楞(上)
石頭從水晶懸棺裏取出羊皮地圖,機關被破壞,水晶懸棺消失,整個冰洞開始斷裂塌陷。我和石頭狂奔逃命,被石頭催眠留守在密室外的頭領和老爹突然醒來。情急中我倒扛起老爹便跑,多了個人的重量,我和老爹落在後面。
我被兩側不時伸出來的手臂磕絆着,老爹卻還在身後大喊:“冰階碎裂下陷了……”
我罵道:“奶奶的,你給老子閉嘴……”還沒罵完, “轟隆”一聲巨響,石頭和頭領已經打開了冰洞大門。
勝利在望我心頭狂喜,直往外撲,冷不丁後背猛地被人拽住,硬生生拖住了我的腳步。
我知道老爹被冰屍抓住了,有心想丟掉他,老爹突然喊道:“羊頭,別丟下我!”後頸上一涼,我和老爹同時仆倒在地,大門“砰”地一聲又關上了。
我摸了一把後頸,全是腥臭的黑綠色黏液,邊擦邊罵了幾句粗話。老爹並不接嘴,只是目瞪口呆地握着雪豹骨,雪豹骨上還掛着半截乾枯的手臂。
看來剛纔拽住我們的就是這東西,要不是雪豹骨鋒利無比,現在我們就留在冰洞裏了。想到被這老頭拖累,我心中就有氣,從他手裏一把奪過雪豹在衣襟上擦了擦揣進懷裏。
老爹愣了愣,跳起身揪住我的衣領問道:“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駝隊裏只有老爹待人和藹可親,所以剛纔我纔出手相救,沒想到這老頭不識趣,一句感激話不說反而質問我。我拔出牛角刀恐嚇道:“再不撒手,我宰了你。”
頭領見我和老爹糾纏,大吼道:“快點跑,冰山斷裂了。”
我心頭一驚,鬆開手撒腳便跑。身後突然“砰”地一聲,我猛地回過頭,石頭衝我笑了笑便栽倒下去。
冰山的移動只發生在一瞬間,轉眼,那條通往冰洞的小路便消失了,面前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冰山。
頭領冷冷地對我說:“石頭被埋在冰山下面了。”
……
駝隊又踏上了漫漫征途,石頭就像從來都沒出現過一樣,誰也沒問。
豆子和小西安被頭領安置在駝隊最前面,我獨自一人走在後面,身後跟着郎中。直到第五天,豆子才設法接近我打聽石頭的下落。
我的臉色鐵青,腦子裏不斷浮現進入冰達阪前石頭對我說的話。石頭早就猜出羊皮地圖到手後會有人對他下手,纔會在密室中對我和盤托出,我雖然知道兇手就是頭領和老爹其中之一,卻沒有親眼看見石頭中槍的過程,所以沒辦法告訴豆子。
豆子心裏已經猜出大概,見我沉默不語,低聲說:“放心,不會讓石頭白死,咱們一定能找到機會替他報仇。”
原本我們混在駝隊是爲了找到寶藏後分一杯羹,現在卻多了
一筆血海深仇……
駝隊走走停停,從出發至今已經兩個月了。現在我們即將到達的就是位於巴音郭楞的巴音布魯克大草原,由於地下水之資源豐富,從冰達阪往巴音郭楞行走的這一段路程不再是無邊無際的荒漠,隨處都可以見到綠色。有水就有綠洲,有綠洲就會有人,這裏的城市、村莊和小鎮明顯多了起來,駝隊的補給也及時得以補充,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着鬆懈下來的喜悅。
巴音布魯克大草原是一個天然的大牧場,常年綠草茵茵,牛羊滿坡,羣山環抱,河流穿梭,這裏的地勢平坦,視野開闊,一到夏季,整個草原上百花齊放、爭奇鬥豔。
正午時分,駝隊進入了巴音郭楞的腹地,遠遠望去,大草原的面貌盡收眼底。初秋季節的草原上雖然烈日當空,但卻仍有微風拂面,感覺不到酷暑的烘烤,氣候依然溫暖,粉色、紫色、黃色、白色的小野花數不勝數,景色美不勝收。但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居然沒有一隻牛羊。
我曾聽石頭說過,早在兩千五百年前,巴音布魯克大草原就有人活動,乾隆年間,土爾扈特、和碩特等蒙古部落在渥巴錫的率領下東歸,於1773年在這一帶定居。然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情景卻讓我莫名其妙地感到彆扭,除了滿目的綠色和爭相鬥豔的野花之外,這裏似乎缺少了點什麼。
自從葡萄溝、白楊溝的遭遇之後,我對這種美不勝收的景色有一種本能的恐懼,眼前的大草原雖然一如往常,但我卻隱隱感到危機四伏,無比詭異。
連日來我沒有反常舉動頭領放鬆了對我的警惕,老爹因爲我在冰洞內出手相救,總是討好地接近我。我左右看看,走到老爹身邊悄聲問:“老爹?這麼大的草原上爲什麼沒有人放牧?”
老爹愣了愣,他根本沒注意這個問題,我一提醒,他纔將目光掃向開滿鮮花的草原。半響他才喃喃開口道:“中午是牧民們最容易走神的時候,草原上隨時都埋伏着狼羣、豺狗等野獸,我想牛羊也都怕熱,是不是清晨和傍晚纔會被牧民趕來這裏吃草……”
老爹的話還沒有說完,豆子便甕聲甕氣地打斷了他:“虧你活了一大把年紀,居然能說出這麼愚蠢的話來,你沒看見這麼大的天然牧場上不但沒有牛羊,連一個帳篷也沒有嗎?”
被豆子這麼一提醒,我才明白彆扭什麼。這裏本因牛羊成羣、蒙古包聳立、炊煙裊裊,可是現在卻沒有一隻吃草的動物,除了駝隊,也見不到一個人。整個大草原死氣沉沉,像一個昏睡的巨大綠色怪物,頂着滿身開得正豔的花朵不斷對外界施展誘惑,靜靜等待獵物送到嘴邊。
駝隊停下來,頭領跳下駱駝命令道:“這裏環境優美,空氣新鮮,駝隊停下來休息兩
個消失,等太陽下去一點再走。”
駝隊剛停下來,就有幾個人衝進草原深處去小解,半天都不見出來。
老爹急急忙忙地在地上鋪好羊毛氈子,點火燒水準備做飯。
慘叫聲傳來的時候,我和其他人都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
頭領和郎中像獵豹一樣撲進草叢,他們的動作很快,只過了數十秒,他倆就從茂密的草叢中拖出來一個人。
衆人全都圍上去,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人,空氣裏透着緊張。這人身上爬滿了拇指大小的蚊子,像穿了一件黑色的盔甲,看得人頭皮發麻。蚊子不斷拍打着翅膀,撞擊聲猶如發動機般“嗡嗡”亂響。蚊子尖利的吻部緊緊叮咬在這人全身,他身上的衣物根本無法阻止蚊子的襲擊。在大夥兒的驚詫中,這人臉上的血色在迅速褪去,蚊子的身體卻變得猩紅。
頭領和郎中不停揮手驅趕身上的蚊子,根本無暇照看地上的人。
豆子和小西安湊到我身邊悄悄做了殺的手勢,我環視一下四周,現在出手殺死頭領和老爹正是時機,殺人後我們只能躲進草叢裏伺機逃跑。可是石頭死了,我們三個對巴音布魯克大草原情況不明,看小解的人現在的模樣,我們逃進去也會和他們下場一樣。
我咬牙,對豆子和小西安搖搖頭,示意他們耐心等待。
嚮導和老爹被地上逐漸變乾的人嚇壞了,下意識地從火堆中抽出枯樹枝向他的身上揮去。隨着不斷作響的“噼啪”聲,那人身上的蚊子紛紛落地。
其他人迅速反應過來,效仿嚮導和老爹的做法替頭領和郎中驅趕蚊子。很快,蚊子就變成了地上的一堆焦屍,劫後餘生的頭領和郎中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小解的人雖然獲救,但情況卻不容樂觀,已經趨近昏迷狀態,整張臉明晃晃地膨脹着,腫得失去原形,用手指一戳便能戳出一個窟窿。
衆人尚處於驚魂不定的狀態,老爹清點人數後說:“頭領,還有小解的人沒有出來,怎麼辦?”
頭領忽地一下跳了起來,問:“一共進去了幾個人?”
老爹指着地上的人說:“加上他一共三個。”
頭領的臉色一變,低聲對嚮導說:“你組織人多點一些火堆把駝隊圍起來。”轉頭看了看我說:“你帶着豆子和郎中穿上羊皮大衣矇住頭臉裹緊手腳跟我來,記着點上火把。”
小西安想要阻止,被頭領惡狠狠地瞪回去,情況危急救人要緊,我衝豆子點點頭,咬着牙矇住頭臉鑽進了草叢。
草叢裏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耳邊全是蚊子“嗡嗡”的叫聲,只能憑着感覺往前摸索。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剩下的那兩個小解的人無法生還,我們也將面臨死亡的考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