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龜茲古國(四)
我發現大殿裏的古怪之後就想勸頭領帶大家離開,可是大夥兒似乎根本聽不見我說的話,看見有東西一晃而過便相繼追進了黑暗。瞬間我就和他們走散了,就在我陷入絕境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攝魂術,對方應該是商隊的人,他們想通過這種古老的邪術從我手裏奪走玄石印章。
明白過來是什麼東西作祟我心裏踏實了不少,不過現在的難題是我不能動彈,也就沒辦法打倒這個人,我該怎麼辦?眼睜睜地看着他搶走我手裏的黑盒子?
玄石印章被我保存的這段日子,戾氣被化解了不少,看上去和普通的墨玉很相似,也不再陰森森得讓人覺得危機重重,選擇這種時候下手,我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心思很縝密。
這裏面有個解釋不通的地方,這個商隊的威脅連三歲的孩子都能看出來,頭領更是對他們充滿敵意,駝隊怎麼會這麼輕易就中他們的招?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駝隊裏有奸細,商隊的出現太巧合了,也許是那個奸細已經暴露了身份,所以他們才迫不及待地現身準備從駝隊手裏搶過接力棒,繼續去探尋石頭城的祕密。
果然,那個人在我面前站了很久,突然蹲下身,我看見他的手伸向我的手,更準確地說是伸向我手裏的黑盒子。令我驚異的是這隻手上沒有手指,竟是一個黑乎乎的鐵鉤子。
古樓蘭守護者的一支天生帶有血手印,所以爲了爭奪血手印被砍掉手掌不是什麼新鮮事,如果這個人和古麗同屬一支,他爲什麼要背叛頭領搶奪玄石印章呢?難道說守護者也有叛徒?
可能是對方太過於專注我手裏的黑盒子,忽略了只有用目光才能控制住我的身體,我突然感覺到自己能動了,在動的同時,我另一隻手裏的火把揮了出去,正好戳在這個人的臉上,他慘叫一聲,快速隱進黑暗,我發現他不是用兩條腿逃跑的,而是像猴子一樣四肢着地跑掉的,難道這根本不是人?
我站起來居高火把往四周看了看,周圍還是沒有人,我的猜測錯了嗎?不管怎麼說我都能不能站在這裏被動挨打,我必須尋找出路。
我剛轉過身,手腕猛地被人握住,黑盒子差一點脫手而出。
如果黑盒子是牛角刀我順勢就能制服這個人,可惜黑盒子打人簡直就是開玩笑,我的慌亂還沒有完全消失,就聽見了石頭的聲音:“羊頭,你怎麼了?”
就像突然從時光隧道里返回來一樣,我看見自己被駝隊的人圍在中間,豆子正握着我的手,石頭和小西安緊張地看着我。
這種情況只在他們懷疑我被玄石印章控制住心智的時候纔會發生,我的目光順着自己的手臂移上去,吃驚地發現我的手裏握着的根本不是黑盒子,而是牛角刀,如果不是豆子阻止我,我往懷裏揣黑盒子的動作就會把自己的胸膛刺穿。
我有點發愣,難道剛纔看見那
個人想奪黑盒子只是我的幻覺?事實上我是被玄石印章迷住了心智?
我收回手摸了摸懷裏,黑盒子還在,我鬆了口氣,問道:“你們沒有看見一個長着‘死亡之眼’那種眼睛的人嗎?他的一隻手上沒有手指是鉤子。”
豆子吃驚地張大嘴巴,說:“羊頭你沒說胡話吧?什麼‘死亡之眼’的眼睛,什麼鉤子?”
有兩種解釋,一種是他們都被攝魂術控制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看見的東西時真的,另一種是我被攝魂術控制了,其實我一直在他們中間。
我回想了一下,問頭領:“那個黑影抓住了嗎?”
我本來做好了思想準備接受頭領告訴我根本沒有什麼黑影,沒想到頭領竟皺着眉說:“沒有,應該是商隊那些人,這些人不懷好意,他們躲在暗處,我們要小心一點。”
豆子已經沉不住氣了,說:“我看我們還是出去吧,這裏本來就陰森森的,還有居心叵測的商隊躲在黑暗裏不知道想幹啥,我們這不是存心捱打麼?”
“豆子說得對。”石頭平靜地說:“剛纔在宮門外面看,整個王宮的規模也就和樓蘭古城差不多,可是我們已經進來一個多小時了,不但沒有走出主殿,除了這些圓柱子以外,這裏一面牆壁、一塊磚瓦都看不見,那個商隊好像比我們清楚這裏的環境,我也贊成先退到護城河再說。”
我的思維有點轉不動了,頭領、豆子和石頭的話證明我最初發現的都是真的,而且他們也聽到我說的話了,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裏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被攝魂術控制了?
頭領突然問我:“羊頭,你認爲呢?”
我想了想,說:“你們還是先看看我們身處的環境吧,我覺得我們已經出不去了。”
頭領不相信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直覺。”我現在基本上能肯定我先前看到的東西都是真的,不對勁的是他們,或者是我關鍵時候揮出的火把救了大家的命。
不過現在我顧不上整理這些,不管能不能走出去,我們都得試一下。我走到距離最近的一根圓柱旁,用牛角刀在上面做了個標記。這跟野獸在自己走過的領地上撒尿的做法差不多,刻這個標記是希望能用最笨的辦法知道我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
昨晚這一切,我對頭領說:“現在懂我的意思了嗎?我們按照自己認爲的方向原路返回,再一個小時,看是不是能走回大門。”頭領點點頭。
憑記憶,衆人又默默地往回走,我辨別着大夥兒的腳步聲,進來的時候,大家的腳步雖然謹慎,但卻沉穩、有力,現在凌亂的腳步聲暴露了大家內心的恐懼。
一個人在封閉漆黑的環境裏感覺到害怕是件很平常的事,可是一羣人都感到害怕,說明即將面對的威脅是無法預料的。
走在最前面的向
導突然停下了,頭領喊道:“爲什麼不走了?”
“已經走了一個小時了。”嚮導躲閃着頭領的目光說:“羊頭是對的,我們出不去了。”
人羣四下裏散開來,大夥兒舉着火把察看數也數不清的大圓柱。不出所料,我不斷聽到有人喊:“我這裏有羊頭做的標記。”
“我這裏也有。”
“我這根柱子上也有標記。”
這個事實雖然在意料之中,但卻荒唐可笑。擅長追蹤的一羣沙漠獵人遇到黑沙暴或者其他不可抗因素,彈盡糧絕地在沙漠中迷路並不罕見,但在一所廢棄數百年的空房子裏迷路簡直是天方夜譚。
就算我覺得商隊在暗中威脅,也無法相信他們有這麼快的動作,能趕在我們之前將大殿裏所有的圓柱上都刻上標記。
我親自察看了幾根圓柱,毫無疑問,這些標記確實是我做的,害怕駝隊裏的奸細從中作梗,所以我做標記時刻意拉長了一筆,展現在眼前的每一個標記差不多都具備這一特色。
頭領終於沉不住氣看着我問道:“你怎麼解釋?”
我冷哼一聲並沒有回答,在這裏沒辦法解釋的事情太多了,就像剛纔我爲什麼會看見那個帶鉤子的黑影想搶走玄石印章而他們卻熟視無睹。
很快我就發現頭領問話的意思並不是指這個,石頭早我一步聽出來頭領話裏的玄機,不滿地說:“羊頭不可能時奸細,你的懷疑毫無根據。”
石頭的話讓豆子一下跳起來,脫口罵道:“奶奶的,你咋到現在還懷疑羊頭?我看你存心想把羊頭除掉好直接奪走玄石印章。”
這話一針見血,頭領的臉色刷地變了,黑着臉不理豆子,繼續問我:“你剛纔怎麼知道我們出不去?”
我掃了一眼頭領腰間的槍,在進大殿之前,頭領可能認爲駝隊會和商隊交火,所以給每個人都配了槍,但卻沒有給我們四人。如果現在我們和他發生正面衝突,下場可想而知,豆子雖然衝動,但也不至於連這點都意識不到。
我冷笑道:“我說過了,直覺。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已經迷路了,因爲一個多小時前我就發現看不見進來的大門了。”
頭領沉默了很久,才問我,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石頭衝我點點頭,我說:“不能怎麼辦,不過剛纔我們都被商隊的攝魂術控制住了,所以你們沒有看見那個人,他的目標既然是搶奪玄石印章,就一定會再來,我們既然自己走不出去,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人幫忙帶我們出去。”
立刻有人贊成我的辦法,頭領卻皺着眉說:“想法不錯,但是你考慮過沒有,攝魂術之所以被當做最陰狠毒辣的邪術遭人唾棄就是因爲它的殺傷力太大,基本上沒有辦法破解,如果對方使用攝魂術殺死我們,再多走玄石印章,那我們不是羊入虎口自己送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