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龜茲古國（九）
玄石印章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我沒有被蠱粉毒暈，黑暗中商隊頭領和郎中的談話全部落入了我的耳中，先前在正殿遇到的種種詭異終於找到了圓滿的答案。大概是商隊頭領和郎中太自信，除了我，老爹也沒有被毒暈，還給我吃下解毒藥，我正打算挖牆腳，火把突然亮了。
商隊頭領吼道：“混蛋！是誰點燃的火把？”
有人膽戰心驚地迴應：“沒，沒有人，它們，它們自己亮的。”
商隊頭領的臉色鐵青，目光從一張張臉上掃過去，在我面前稍微幾秒鐘。我沒有迎視他的目光，只是緊緊盯住他的手，他的右手露在外面完好無缺，但左手卻隱藏在袖子裏看不見，不過我還是能察覺到袖子底下有個圓形的弧度。
商隊頭領審視完所有的人才走到牆壁前查看火把，慢慢的臉上顯出驚恐，居然脫口說了一句：“怎麼這麼多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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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之前他和郎中的對話都是真的，他應該對王宮很熟悉，商隊選擇休息的房間也會是整個王宮裏最安全，卻能輕易控制其他機關的地方。這種結構並不是很容易建造，我聽豆子吹牛的時候說過，一座頗具規模的古墓初建時，設計者就會考慮到種種可能的發生，當然，最大的擔憂還是從古至今的盜墓賊，爲了防止盜墓賊光顧，墓葬的主人往往會在最後時刻痛下殺手，所以墓穴中的機關大多陰狠毒辣，防不勝防。不過再毒辣凌厲的機關，也都得由設計者來完成，爲了防止自己在完工後被滅口，設計者一般會選擇兩種方法自保，第一是幫助墓葬主人殺死所有的工匠和送葬者，這種墓穴是死墓，就是隻能進不能出的，即便是這樣，設計者也會爲自己留下一個能出去的活口，這個活口就是死墓的唯一活穴。另一種是墓主和設計者比較仁慈，會給送葬者專門設計一條出去的路，這條路一般都不會按照原路返回，不知內情的盜墓賊一旦摸不着法門只能有進無出。儘管墓主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後被人挖出來，大多懷着殺人滅口的想法做交易，但實施者是不是真的那麼聽話就未嘗可知了，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不過機關的原理和現在的基本相同，無論什麼機關，墓穴裏都會有一個總消息室，這個消息室專門用來開啓機關，有的機關打開後還可以關閉，但有些一旦打開就是玉石俱焚的結果。所以千百年來，無數的盜墓賊對很多大墓垂涎三尺，但不敢輕舉妄動，一是怕自己能力有限有去無回，二也是怕白白糟踐了一座寶藏。現在我基本上能肯定這個所謂的古龜茲王宮就是一個位於地面上的大墓穴，只是不知道它建成的時候就是這樣子，還是經過無數次機關開啓變成了今天的模樣。總之，商隊頭領帶着手下在這裏休息，那這個房間就是整個王宮的關鍵，現在他露出
這麼驚異的表情只能說明有人接手了他的工作，更大的陰謀席捲了我們。
我擡頭打量四周的火把，火把非常多，將四面牆壁插得滿滿的，但看起來不像是人爲的，因爲，這些火把都插在距離屋頂很近的凹槽中，整個王宮的屋頂都造得很高，就連豆子這樣身形高大的人跳起來都不可能觸及這些凹槽，除非豆子的肩膀上再站兩個人。
我心裏的驚異沒辦法用語言來表述，不是因爲牆上突然點亮的無數火把，而是這些火把本身。我們剛進來的時候，雖然氣氛緊張，商隊對我們充滿敵意，但出於習慣，我還是大致把這個房間打量了一番，當時在房間的四個角上都站着商隊的人，手裏舉着火把，因爲房間不大，這樣的亮度足夠看清每一個角落。那時候我腦子裏曾閃出這樣的念頭——這商隊頭領夠笨的，讓手下這麼站着當燭臺還不如在牆上鑿幾個洞把火把插進去，所以那時候我還特意看了看牆壁，當時四面牆壁光滑平坦，上面沒有任何東西。後來我分析出來這是一間總消息室總算明白商隊頭領的愚蠢，估計牆壁上都是機關，稍微一不小心，就會觸動其他機關，王宮裏可能又會出現別的情形。那麼現在的情形該怎麼解釋？
我有兩種假設，一種是我們在不知不覺中移動了，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在的房間早就不是原來的那間總消息室，我們被什麼力量轉換空間了。這種解釋行不通，幻覺大多是施幻者控制其他人的大腦產生的，現在的情況很顯然不是幻覺，那就只剩下另一種解釋了，我們還是在原來的房間裏，但是四面牆壁是活動的，當然，我絕對不相信牆壁長腿會自己亂跑，就像樓蘭古城中的神廟移動，其實只不過是螞蟻蠕動帶來的視覺衝擊。我說的牆壁活動是指這四面牆壁就像四塊活動的門板，可以上下抽動，現在的這四面牆壁只不過是上面或者下面一層罷了。這種原理解釋起來很簡單，“盛閻王”的寓所裏就有這種東西，他們管它叫電梯，我驚異的是千百年前的古人居然有這樣的智慧，能夠發明出現在我都不太能理解的電梯。
很顯然，牆壁上的變化長眼睛的人都能發現，畢竟大夥都是盜墓賊，沒有相當的膽識和細緻也沒辦法幹這一行。
駝隊裏有人開始沉不住氣，低聲議論：“這些牆上的火把是誰插上去的？”
“你看看這高度，那是人能插上去的東西嗎？”
“不是人是啥東西乾的？”
……
商隊頭領的臉上已經出現了慍怒，郎中卻突然走到牆壁邊，低聲問道：“這是什麼東西？是寶石嗎？”
寶石？這兩個字讓所有的人眼睛發光。
除非我眼睛看花了，剛纔牆壁上方雖然有無數支火把，
但是一人高的距離內絕對沒有東西，不過現在牆壁上竟貼着一個個黑色半圓形的球，就好像是蘑菇，突然之間從牆壁上長出來一樣。
這些球在火把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隱隱可以看見裏面有水波流動，散發着奪目的光芒。這些黑球很有規則地排列着，最大的在正中間，像太陽光一般以輻射的形狀向四周散開，越往邊上，黑球越小，最大的足足有臉盆大小，最小的僅有指甲蓋那麼大。如果這些密密麻麻的黑球都是白色的，不用火把也一定能將整個房間照亮，我會認爲這些都是夜明珠或者鑽石。不過現在這些黑色的半圓形球卻讓人產生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我覺得這種黑色出現得太頻繁，從進入古龜茲王宮以來，圍繞着我們的就是黑暗，什麼都是黑色的，頭頂上人皮燈籠身上穿着黑色的長袍，人皮燈籠脖子上的繩套是黑色的，現在連牆上的寶石都是黑色的。王宮不能見光，難道這些東西也不能見光，都要用黑色來代替，還是古龜茲國王有特殊的喜好，異常偏愛黑色？
剛纔衆人的驚慌失措立刻變成了貪婪，不過這個我能理解，所謂的盜墓賊本身都是衝着冥器來的，哪有見錢不眼開的道理，要是豆子現在在這裏，估計端着機關槍就能一頓“突突”，突突完了自個兒站在屋子裏狂笑一陣，然後把寶石席捲一空打道回府。
我沒被財富燒昏頭腦，至少我能確定這些東西都是突然出現的，換句話說，這些寶石是活的，這四面牆壁就四塊肥沃的土地，專門給這些寶石提供需要的養分。有什麼東西需要養分？寶石當然不需要，人需要，植物需要，還有動物需要。一想到動物，我的心裏猛地打了個突，動物的範疇太大了，包括野獸，包括蛇蠍，還包括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昆蟲，能在墳墓裏需要養分的小昆蟲那是什麼？我腦子裏直接蹦出來兩個字——屍蟲。
老爹一直在觀察我，我的臉色突然，他警覺地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我搖了搖頭，說：“現在我還不敢肯定，但平白無故牆壁上絕對不會長寶石，我覺得這些東西不乾淨，我們最好不要碰它們，當務之急還是趕緊離開纔對。”
我的話立刻遭到了郎中的反對，“誰都知道古龜茲王宮裏有很多財寶，我纔不相信護城河裏的沙金和夜明珠是突然變出來的，一定是從這個王宮裏漏出去的，你不想要自己走吧，要知道這裏就有財寶，我們還費那麼大的力氣去石頭城找什麼寶藏，還不都一樣。”說着話，他已經從腰間拔出牛角刀在牆上剜起來，只一眨眼便剜下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黑寶石。
藉着亮光，嚮導接過郎中遞過來的黑寶石細細察看，臉上漸露喜色，說：“沒錯，是罕見的貓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