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庫車大峽谷（二）
我借乘着和老爹一起拾柴的機會，向老爹求證，老爹戒備心很重，始終不願吐露蒙面人的真實身份，我也不再追問，轉移話題問起“死亡之眼”和羊皮地圖的事，老爹不想回答，我一步步逼問。
老爹警惕地掃視一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知道瞞不住你，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我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測是對的，笑了笑說：“其實最早你在樓蘭古城偷走玄石印章我和石頭就懷疑你了，只不過那時候我們都沒想過你就是大祭司，還以爲你是大鬍子派來的奸細，後來在古龜茲王宮，你給我服下醒腦丸，我才反應過來你就是古樓蘭的大祭司。”
我把和石頭在老爹屋頂上親眼目睹蒙面人要挾他的事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老爹的目光中流露出讚許，笑道：“石頭具備這種警惕不奇怪，但我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縝密的心思。你們猜得不錯，我確實是古樓蘭的大祭司。”
我一直沒搞懂古樓蘭皇室和貴族之間的劃分，也不太明白他們的血脈是如何延續下來的，以老爹和石頭的年齡，除非他們都是千年不死的妖精，不然怎樣也不可能是古樓蘭的大祭司和公主。
我把疑惑問出來，老爹笑着說：“古樓蘭的文明有許多是鮮爲人知的，不止是馭術，還有攝魂術和招魂術。”
攝魂術我聽說過，也見識過，還差一點喪命，但是招魂術我是第一次聽說。老爹見我好奇，就把招魂術仔仔細細地向我敘述了一遍。
從古至今，所有的統治者都對一件事最感興趣，那就是長生不老。雖然我們現在聽起來覺得很可笑，但當時的人們的確對這個非常迷信，從秦始皇統一中國，不斷地尋找修煉長生不老的靈藥開始，中原、西域，乃至歐洲諸國都爲這件事付出過慘重的代價，歷經的時間和耗費的錢財不計其數。有很多人世世代代只做一件事，就是爲統治者研製長生不老藥。當時的樓蘭王國是古西域文明的象徵，不光是擁有無窮的財富，還有強大的軍隊和駐顏術。那時候樓蘭女王的權力橫掃整個西域，西域許多小國家都成爲古樓蘭的附屬國，心甘情願地接受樓蘭王國的統治。樓蘭女王長得非常美麗，古樓蘭的駐顏術讓她穩坐在統治者的最高寶座興盛不衰，但她還是懼怕有一天自己會老會死，權力會旁落他人之手，所以讓大祭司集中了西域各國修士煉製長生不老藥。經過熟年的反覆研製提煉，大祭司終於發現了一種介於長生不老和死亡之間的異術，就是招魂術，這種招魂術無法讓人永遠不死，但卻可以利用駐顏術在人死後將靈魂封存起來，沉睡數年後，通過某種神祕複雜的儀式重新將魂魄釋放出來，從而使死人復活，駝隊裏的古樓蘭後裔石頭城之行的主要任務
就是這個。當然，古樓蘭女王不是飯桶，她會選擇自己最親信的人先來嘗試，公主和大祭司就是首選，不過在使用招魂術的時候出了點差錯，因爲大祭司本人就是操作者，所以靈魂一旦封存之後沒有人幫他釋放，最後他和公主的魂魄就成了我們平時說的孤魂野鬼，後來由於某種機緣巧合纔回歸到老爹和石頭的身上。
我基本上聽懂了，這麼古怪神奇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讓人難以接受，我的感覺就像是聽天書，不由地問道：“照你這麼說那不是亂了套了？要是現在把秦始皇、慈禧太后的魂魄都招回來，那還不天下大亂？”
老爹被我的話逗樂了，笑道：“羊頭你的話跟孩子說的一樣，你以爲招魂術這麼好使用？使用一次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整個國家的滅亡。女王到臨死前都不放心古樓蘭的巨大財富，親眼看見我們把財寶都封存在石頭城之後才讓我使用招魂術……”
我打斷老爹的話，說：“老爹你這話自相矛盾，那個女王不是讓你和石頭先嚐試招魂術嗎？如果那樣的話應該你和石頭先死纔對，你又怎麼可能幫她藏寶？她死的時候你們不是都變成孤魂野鬼了嗎？”
老爹嘿嘿冷笑道：“你還沒見識過我們的馭術吧？”
看着老爹眼睛裏妖異的目光，我心裏打了個突，趕緊說：“我不用見識，在樓蘭古城我已經看見石頭是怎麼馴服狼羣的了。”
現在我可以把所有的疑惑串起來了，郎中不止是大鬍子手裏的一枚棋子，也是老爹手裏的一枚棋子，通過上一代的關係，老爹將“死亡之眼”的蠱術教給了郎中，然後通過我的手把郎中挖了出來，至於兩張羊皮地圖，最初頭領分別從我和石頭身上偷去了，之後被親信郎中悄悄偷走，老爹再使用小手段得到羊皮地圖，現在都落在了蒙面人手裏。我心想古樓蘭女王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爲了自己享盡榮華富貴居然不惜滅國，難怪輝煌的樓蘭王國會在一夜之間消失，古樓蘭人有這麼個到死都霸着權力和財富不放的女王真是他們的悲哀。
我說：“老爹，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和石頭分別是古樓蘭的大祭司和公主，你們爲什麼不能駕馭玄石印章，那東西不是你弄出來的嗎？你怎麼會被蒙面人挾持住？”
老爹苦笑着搖搖頭，說：“我和石頭不完全是大祭司和公主，只能說我們的靈魂是大祭司和公主，身體還是老爹和石頭的，甚至某些意識仍是老爹和石頭的，所以我們的能力有限，有些東西我們駕馭不了，不然我根本不需要羊皮地圖就能找到石頭城寶藏，我們的記憶和力量也會隨着接近石頭城而變強，否則，以樓蘭公主的尊貴身份怎麼會喜歡你這個臭小子？”
我被老爹嗆住了，一
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老爹卻坦然地笑笑說：“要不是看你小子在樓蘭古城拼死保護石頭，連被大家誤解有斷袖之癖都不解釋，我早就除掉你了。現在我和石頭的祕密基本上你都知道了，至於蒙面人的身份我也只是猜測，我並沒看見他的真面目，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對於老爹的解釋我半信半疑，不過我想知道的老爹都告訴我了，我們拾了兩口袋枯樹枝就返回了。
豆子見我和老爹回來，好奇地擠到我身邊問我都和老爹說了些什麼，我隨口敷衍了他幾句，他明顯不相信，但也沒多問，忙前忙後地給石頭端茶倒水。
頭領和嚮導仍被衆人圍在最中間，今天頭領的興致很高，一反常態地給大夥兒講述沙漠裏的奇聞軼事，篝火邊傳來一陣陣鬨笑聲，老爹臉上掛着卑微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給每一個人添奶茶，嚮導彈奏着圖塔爾。在龜茲古國加入的商隊融入得很快，看上去都很正常，我靠在帳篷邊捲了支莫合煙吸了兩口，辛辣味嗆得我腦子裏清醒了不少，正好看見頭領警惕的目光跟着老爹移動，我的腦子裏突然蹦出來一個想法，如果頭領就是那個神祕的蒙面人我們會面臨什麼樣的處境？
這個想法把我自己嚇出來一身冷汗，無論從身形還是從動作來看，能在老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潛入房間的人，駝隊裏除了頭領只有豆子和郎中，郎中已經死了，豆子絕對不可能，頭領的嫌疑最大。我的頭皮有點發麻，就從頭領把自己義軍首領的身份告訴我們之後，我們就認定他是自己人，從來沒把他和蒙面人聯繫在一起過，如果他是蒙面人，做這些，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正想得出神，石頭突然從帳篷裏鑽出來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手裏的莫合菸捲一下子掉在地上，石頭愣了愣，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警惕地問：“羊頭？你又發現了什麼？”
我此時的臉色肯定特別難看，因爲我在石頭臉上看見了吃驚，我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石頭，這個想法太瘋狂了，一旦泄露出來無異於在駝隊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我需要更多的線索來驗證。
我笑了笑說：“沒事，我只是想到在洞窟裏的經歷有點後怕而已。”
石頭顯然不相信我這個解釋，試探性地問我：“對於老爹，你發現了什麼？”
我搖搖頭，看着石頭說：“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時時刻刻和我在一起，就算撒尿也得我陪着你。”
我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想那麼多，石頭的臉卻騰地紅了，篝火的映照下，她的臉出奇的美，我一下子就看呆了。
石頭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趕緊鑽回帳篷裏，我把地上的菸捲撿起來猛吸幾口才鑽回帳篷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