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宮魅影(一)
在塔什庫爾幹縣休息了十幾天後,頭領突然添置裝備對我們嚇了逐客令,我和豆子、小西安三人負氣離開,剛出塔什庫爾幹縣不久,我就發現豆子臉色發青,想起來他在冰雪屋裏中的毒還沒有解,就打算返回石頭城攀上雪山之巔尋找雪蓮解毒。我們天黑後爬上石頭城,卻與頭領等人相遇,避開他們之後意外地發現石頭城頂有地道和暗門,我們這才明白頭領在這裏提出分手是要我們接應,便將錯就錯,打算先尋找雪蓮。
我必須得承認頭領神機妙算,他竟能提前想到我們還會返回石頭城,有了專用繩索和登山鎬,攀登慕士塔格峯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容易很多。當初我帶着全班弟兄跨越雪線,如果有這些裝備也不至於會弄得死傷慘重。
爬了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在半山腰吃了些乾糧,稍做休息繼續往上爬,爬上第二道山樑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我看豆子的臉色難看,就挖了個坑點燃幹牛糞燒了口熱水。
豆子喝完後吐出來一口血水,說:“奶奶的,想不到豆爺我也有要人照顧的時候。”
我說:“你別逞能了,是人就總有個三病兩災的,你現在中毒了,這種情況沒什麼奇怪。”
豆子突然說:“羊頭?你說原始森林裏的冰雪屋是不是和蒙面人有關?”
其實我一直再回避思考這個問題,冰雪屋裏所有提供的信息都和黃毛子有關,但從頭領和嚮導的談話中我已經知道嚮導就是蒙面人,我想在頭領對我說出縮骨術之前就知道了嚮導的身份,他一直沒有拆穿嚮導除了他自己說的同志感情之外,還和古樓蘭有着極大的聯繫。我們身陷冰雪屋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頭領他們是怎麼找到冰雪屋的,趕屍的邪術顯然是蒙面人施在死屍身上的,正是死屍將我們帶進了黑林子,這一切不能單純地說只是巧合。香妃墓救援行動,嚮導一直不露面我可以認爲是巧合,但是在冰雪屋只有他和石頭被帶走就顯得很可疑了。如果我們沒有及時發現密室,老爹和頭領就會死在密室裏,據頭領說,石頭是去搭救嚮導的,那她不應該輕易被屍孩發現,如果引誘她隻身前往是個圈套,這一切就很好解釋了。但我有個一直想問的問題,那就是屍孩究竟想把石頭和嚮導帶到哪裏去?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長時間,一直到我們來到石頭城我都在思考,現在豆子直接把這個問題提出來,我一下子有了個大膽的猜測。冰雪屋的試驗基地就是蒙面人的老窩,如果這個猜測成立,蒙面人的身份就不僅僅是嚮導這麼簡單了,他還跟黃毛子扯上了關係,那麼頭領呢?義軍呢?這些人都扮演的什麼角色?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敢想了。
豆子不知道我在想什麼,緊跟着又說了一句:“羊頭?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嚮導就是蒙面人?”
我正在喝水,被豆子的話猛地嗆了一
口,還沒緩過勁,豆子的下半句又脫口而出:“這老東西既然能假扮成石頭,說不定向導也是他假扮的。”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捂住豆子的嘴,但我還沒做出任何反應,我們坐着的山樑突然塌陷下去。我們三個都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最初以爲是雪崩了,都拼命蜷曲身體抱緊腦袋,一直到隆隆聲不斷,我們還在繼續往下降,我才意識到我們掉進地下了。這種下落的方式有點奇怪,以往我們每次失足從高處落下身體都是懸空的,這一次下落得也很快,但我們三個都是坐着的,讓我始終弄不明白的是我們爲什麼能坐着,就好象我們屁股下面的山樑是活動的,可以在這座山體上上下移動,我們就是被這塊活動的山樑帶進了地下。
發現自己是坐着的,我便將頭盔上的頂燈擰亮了。我們三個挨着坐在一個不足十平米的空間裏,要不是身體感受到的失重感,我會認爲自己一下子進入了一間密室。我不知道我們到底遇到什麼情況了,除了頭頂上的光源外,四周黑漆漆的,連頭頂的天空都看不見,我也不知道我們會下落多久,不過這就像一個封閉的小空間,我們相對來說比較安全。豆子和小西安也感覺到不對勁,倆人伸手在空中胡亂抓了抓,沒抓着什麼,豆子才問我:“靠,這搞什麼?太玄了吧,跟坐電梯一樣。”
我沒坐過電梯,不知道豆子說的是什麼東西,他以前和西洋人打交道的時候坐過,聽他的描述,就是一個懸在樓道里的鐵匣子,匣子的門就是電梯的鐵欄門,人從鐵欄門進入匣子裏,然後起重裝置把鐵匣子吊上去,想在幾樓下,鐵匣子就停留在幾樓。我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和豆子說的電梯非常相似,只不過我們這裏沒有開關,不知道該怎麼讓電梯停下來。
大約落了十幾分鍾我們坐着的地面猛地一頓,過了幾秒鐘才重重地落在地上碎成許多塊,我們三個摔得七葷八素,不過好歹保住了性命。我用頂燈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現在我們已經不在封閉的小空間裏了,而在一個山洞裏,根據我們下落的時間和速度,估計我們現在至少在地下兩千米。
豆子也把頂燈擰亮,擡頭往上看,上面是個黑乎乎的大洞,很顯然,我們就是從那上面掉下來的。他咂舌道:“靠,這他孃的太神奇了,我是做夢還是已經摔死了?咋還能看見?”
我覺得自己的思維根本就不夠用,那麼大的慕士塔格峯,我們隨便找了道山樑休息,怎麼就這麼巧會掉進洞裏來?更匪夷所思的是我們三個居然沒有受傷,就算屁股下面的山樑是棉花,這也不太可能。
不過我們的確安全着陸了,整理了一下裝備,我們沒有丟失任何東西,連登山鎬都在,我們開始尋找出路。顯然,從掉下來的地方再爬上去是不可能的,壁虎也做不到,但既然這裏是山洞,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
路。
小西安說:“我一直以爲雪山裏面都是雪和冰,沒想到裏面也是石頭。”
我知道小西安只是有感而發,但還是覺得這話說得可笑,豆子直接譏諷道:“說你祖宗是豬變的你還不相信,他孃的冰和雪能組成山嗎?就像冰雪屋,外表再是冰雪的模樣,裏面也得用鋼筋和混凝土。”
豆子的解釋雖然牽強,但是有幾分道理,我說:“你就別扯淡了,小西安沒這麼蠢。”
小西安笑笑說:“我也就是隨口說說,還不至於連這個都想不到,當初我被屍孩拖進冰洞早見識過了。我就是想,如果雪山的裏面和外面一樣,也全都是冰雪,哪還會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危險。”
我說:“那可不好說,在冰達阪咱們可知道冰層斷裂有多嚇人,就算是雪崩那也不是鬧着玩的,就那麼一下子,咱們可能就永遠留下來當冰屍了。”
我們正說着話,突然看見什麼東西一閃就不見了。我問他倆:“你們剛纔看見什麼沒有?”
小西安正和我說話,沒太注意,說:“是不是老鼠,個頭還挺大。”
豆子罵道:“你們家養的老鼠有豬那麼大?還圍紅頭巾?”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豬一般大小,圍紅頭巾,如果豆子沒有看錯,那就是我耳朵聽錯了,怎麼聽我腦子裏能想到的東西都只有一個——人。但我們都知道,這麼深的地底下是不可能有人的,連殭屍也不會埋在這麼深的地底下,唯一有可能的是我們大概又遇到屍孩這一類的地下生物了。
我看着豆子說:“你小子看清楚了沒?”問完我就發現豆子的眼睛不太對勁,他的眼珠呈現出一種嗜血的紅色,被燈光一照有點青面獠牙的味道。小西安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擰亮頭上的頂燈說:“豆子,你他孃的是不是被冰雪屋裏的東西咬了,我咋覺得你的模樣有點像殭屍?”
豆子似乎沒什麼不舒服,用手揉揉眼睛,罵道:“放你孃的屁,老子像殭屍,殭屍身上都要長毛,老子可沒長一身毛。我的眼睛沒看錯,那就是一隻戴紅頭巾的豬。”
小西安還想說什麼,我對他說:“沒你說得那麼嚇人,豆子應該是毒性發作了,他看見的紅頭巾很可能是眼睛產生的錯覺。”
豆子根本不服氣我的這種說法,一定要讓我們追上去看看,我想了想,不管那是什麼東西,找出來總比跟着我們強便同意了。我讓小西安和豆子都把燈滅了,還不知道我們會在地底下待多久,能節約資源最好。
往剛纔那東西閃過的方向追過去,出現了一個洞口,洞口非常大,看得出來是天然形成的,裏面黑乎乎的,小西安看看我,問:“追不追?”
豆子一把推開他,說:“當然要追,不追往這走幹嗎?”說着話人已經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