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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這樣的麥穗,今夜不太平

    書房,李恆正在和白紙做鬥爭,

    鋼筆沙沙地寫着,不一會兒就把白紙填滿一行又一行。

    今夜寫第41篇章,也就是倒數第二章,按照他早前的計劃,還有一章就結尾了,寫作大半年的《文化苦旅》即將結束。

    書房在忙碌,外面客廳卻靜謐的很。

    周詩禾對着《活着》單行本的封面瞧了半響,對着「活着」和「十二月着」6個字瞧了半響。

    隨後翻開書,聚精會神地讀了起來。

    即使這本書她曾看過,但今天的感受迥異,內心的波動久久無法平息,又從頭到尾閱讀起來。

    且比過往看得更認真,更細緻,好比在高考,好比在做高考語文閱讀理解。

    視線在閨蜜身上停留一會,經歷過一次的麥穗能感同身受,當時她心裡崩塌的更厲害,只是礙於宋妤在,不好過多表現出來。

    不知怎麼的,此刻她忽地沒心思打毛線活了,站起身,去了外面閣樓上,開始擺弄天文望遠鏡。

    周詩禾擡頭掃眼閨蜜背影,若有所思,但稍後繼續看書,很快沉浸在了書中世界。

    接下來幾小時,客廳書房都安靜的厲害,誰也沒說,李恆寫作,周詩禾看書。

    而麥穗呢,則在天元望遠鏡下對着夜空發呆。

    沒錯兒,就是在發呆!

    午夜12點過。

    喝茶喝多了的李恆動身去洗手間,只是纔出門,就迎上了周詩禾的注目禮。

    此刻,這姑娘正用一雙奇奇怪怪的眼晴打量自己,好似要重新認識自己一般。

    他停下腳步,指着自己臉蛋問:「詩禾同志,我臉上有髒東西?」

    周詩禾溫溫笑,搖頭,

    李恆原地低頭檢查一遍自身狀況,「難道是我衣服哪裡破了?」

    周詩禾目不轉睛凝望着他,沒出聲。

    再次檢查一遍衣服褲子,確定沒紕漏後,李恆放心下來,隨後才留意到周詩禾手裡的書本正是《活着》單行本。

    隔空四目相視,氣氛突然變得詭異。

    許久,李恆情不自禁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試探問:「發現了?」

    周詩禾眼皮輕眨一下,擡頭。

    李恆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她的眉眼情不自禁跟着又是眨了眨,他嘆口氣:「我這麼低調,你怎麼找到線索的?」

    周詩禾靜靜地盯着他眼睛,依舊沒做聲。

    李恆單手比劃下,玩笑道:「是不是此刻覺得我比夜空中的星星還亮眼?」

    周詩禾小嘴兒嘟了嘟,憋笑。

    見這姑娘嘴嚴,問不出個什麼名堂,李恆四處張望一番,「麥穗呢?」

    這回周詩禾終於出聲了,溫婉說:「在閣樓裡。」

    聞言,李恆先是去了趟洗手間,接着找出換洗衣服洗澡洗頭,等到一切完畢,他才從一樓廚房找了幾瓶啤酒上來,徑直穿過客廳,進入閣樓,

    「外面這麼大風,不冷嗎?」他來到麥穗身邊,低聲問。

    麥穗扭頭,嬌柔笑了笑,「寫完了?」

    「沒有。」

    「今晚不寫了?」

    「先陪會你。」

    說着,他把幾瓶啤酒放木板上,又轉身進了屋,從三門櫃中找出一牀新毛毯過來,「來,咱一起披上,禦寒。」

    「好。」

    麥穗中間穿了厚毛線衣,其實不太冷,但沒拒絕他的好意,乖巧地縮了縮身子,由着他用半牀毛毯嚴嚴實實包裹住。

    另外半牀毛毯,自然歸某人咯。

    打開一瓶啤酒遞給她,他細心囑咐道:「有點涼,慢點喝。」

    「我去用熱水溫一下。」麥穗要起身。

    沒想到她才動,就被一雙大手握住了,近距離面面相視,任由彼此的呼吸拍在對方臉上,兩人一時都沒聲。

    許久,麥穗面色微漾,一抹紅暈偷偷爬了上來,但她沒掙扎。

    又過了會,他放開她,悠悠地道:「喝酒只是助個興,不強求喝多少,晚點還要寫作。」

    「嗯。」麥穗坐回去,跟他碰了碰。

    李恆喝一口,含在嘴裡,等熱了些才吞下去,關心問:「有心事?」

    「沒有。」麥穗說。

    李恆不信,偏頭瞅着她。

    麥穗嫵媚的眼晴轉動半圈,解釋道:「我只是想一個人安靜待會。」

    對視半響,李恆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幫她授一抒被風吹亂了的髮絲,但伸到一半時,猛地停滯在空中,稍後不動聲色收了回來,「如果遇到事,一定要跟我說。」

    目光隨着他剛纔的右手移動而移動,末了麥穗柔柔地說:「好。」

    又連着喝了好幾口啤酒,她打破沉寂:「你作家的身份,詩禾知道了。」

    「我曉得。」

    「她猜出來的。」

    「嗯。」

    「我犯了傻。」

    李恆笑了下,「沒關係。」

    聽到「沒關係」三字,麥穗沒來由鬆了口氣,仰頭說:「今夜我想家了,想爸媽了。」

    李恆跟着仰頭望向夜空,「快了,再忍忍,還有一個多月放寒假。」

    麥穗問:「你想宋妤嗎?」

    李恆回答:「想。」

    「陳子矜呢?」

    「也想。」

    「你真是多情。」

    「啊,你應該再問問肖涵。」

    麥穗不由瞧了瞧他側臉,俏皮說:「不問她。」

    李恆反問:「爲什麼?」

    麥穗說:「不爲什麼,直覺告訴我,下個星期她會來。你們一個月要見好幾次,對宋妤和子好不公平。」

    「嗯!!」李恆不輕不重嗯一聲。

    麥穗反應過來,柔媚一笑,「我破規了,自罰三口。

    話落,她果真豪爽地暢飲了三口,直接把一瓶啤酒幹完了,他拽都拽不住。

    李恆皺眉,「這樣喝,彆着涼了纔好。」

    麥穗使個眼色:「不會,我身體比你想像的要好,以前冬天還洗過冷水澡。」

    李恆驚奇:「我聽過男孩子冬天洗過冷水澡,女孩也洗?」

    麥穗說:「那時候爸媽不在家,我起牀晚了,發現時間不夠燒水了,就匆匆洗冷水澡上學。」

    李恆問:「攏共洗過幾個?」

    「好多個。」麥穗回答。

    「真懶。這麼懶怎麼做我朋友?」李恆打趣。

    麥穗笑說:「那時小,初中愛睡懶覺,可又喜歡洗澡,就這樣了。」

    她問:「你洗過沒?」

    「我?肯定有過。我更過分,拿桶一桶一桶往身上澆,後來被我老媽看到了,拿棍子追了一里多路,後來是躲到缺心眼家才逃過一劫。」想起小時候的事,他十分緬懷。

    麥穗眼晴亮亮地看着他,眉毛眼角都洋溢着笑意。

    就在兩人喝着酒丶聊着小時候的趣事時,斜對面24號小樓突然爆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一聽就是老付的聲音。

    聲音真的好大!罵罵咧咧,猶如春天打雷,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顯眼包!

    麥穗嚇了一跳,「老付怎麼了?」

    李恆側耳傾聽一會,禁不住大笑:「老付在赤身果體捉鬼呢。」

    此時24號小樓根本沒亮燈,烏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聽聞他的話,麥穗滿是疑惑。

    周詩禾同樣被驚醒了,從書中世界回過神,隨後放下書本,下意識來到閣樓上察看情況。

    可卜一出來,就碰到了一牀被子包裹住的兩人,她證了,下一秒就想立即打道回府,回客廳,不做礙事的那隻。

    李恆叫住她,「詩禾同志,來都來了,一起喝點酒。」

    周詩禾沒動,而是用怪異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個來回。

    麥穗伸手拉過好友,「來吧,三個人喝酒聊天熱鬧。」

    見狀,李恆自覺把毛毯讓給她們,緊接着戳戳地跑去臥室,拿了一牀稍微舊點的出來,披自己身上。

    就這樣,麥穗和周詩禾共用一牀毛毯,李恆獨自一牀,在夜色中聊起了斜對面假道士捉鬼的情況。

    「哎,其實這主意是我出的,我原本就想逗逗他,老付當初也表現出不屑一顧的神態,特別鄙視我的土法子。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的付老師轉眼就用上了...:」李恆把早上從藍天飯館回來的事說了說。

    兩女不約而同笑了,輕輕笑出了聲。

    斜對面還在捉鬼!

    老付那獨特的渾厚嗓音和暴脾氣響徹這片夜空:

    「跑!跑啥子跑!我今天要捉了你下酒!要把你千刀萬剮!要用大糞潑死你!」

    「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我要你下十八層地獄!我要你不能轉世投胎!不開眼的鬼東西,敢跑家裡來...」

    老付的聲音很大,可惜,到底是城裡人,罵來罵去都沒農村潑婦那種勁兒,不過配合起歇斯底里的暴怒語氣,也別有一番風味。

    24號小樓動靜這麼大,對面的餘淑恆也被吵醒了,連同閨蜜陳思雅一起出現在陽臺上打望。

    老付謹遵李恆的說辭:沒開燈,正在屋裡赤身狂奔咧,從這個角落到那個角落,又從那個角落到另一個角落,手裡拿一把水果刀,在黑夜中不停朝前後左右劈來劈去。由於情緒太過激烈,一時竟然不覺着冷!

    看不清隔壁樓的具體樣貌,陳思雅擔心問:

    「李恆,老付家裡出什麼事了?」

    李恆回答:「在做法驅鬼。」

    「哪來的鬼?要相信科學。」說着,陳思雅轉身下樓,打開院門,朝24號小樓行去。

    她是有付巖傑家裡鑰匙的,都不用敲門,就開門走了進去。

    沒多久,隔壁燈亮了,隨後「啊!」地一聲,一聲慘叫人寰的驚呼聲傳來。

    接着就傳來陳思雅的罵聲:「你個死變態!」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燈再次熄滅。

    李恆丶麥穗和周詩禾翹首以待,死死盯着斜對面,但好久都沒等到陳思雅出來。

    餘淑恆憑欄而立,也等了好半天,同樣等了個寂寞。

    「難道兩人就這樣好上了?」李恆兀自嘀咕一句。

    聞言,麥穗和周詩禾互相看看,空氣有些微妙。畢竟兩女是知情人,從李恆嘴裡知曉老付大概率是沒穿衣服的,而陳思雅沒出來。

    呼!好多少兒不宜的畫面可以聯想.,

    「我有些困了,我回去了。」視線不着痕跡瞟眼李恆,又瞟眼閨蜜,某一刻,周詩禾這樣說。

    「我陪你。」麥穗跟着站起身。

    李恆本想留兩女到次臥過夜,但話到嘴邊嚥了回去,「我送你們過去。」

    收拾好牀單,三人依次下樓。

    進27號小樓之際,麥穗回身對他說:「別熬夜太晚,明早我給你送早餐過來。你想吃什麼?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李恆思考下說,「幫我買個蔥油餅回來,聽說滬市這邊的蔥油餅不錯,我還沒嘗過。「

    「好。」

    麥穗進到屋內,又回頭瞅了他兩眼,才關上門。

    周詩禾全程把閨蜜的狀態看在眼裡,卻沒打攪。

    上到二樓客廳,麥穗問:「詩禾,要不要我陪你睡?」

    她是擔心對面24號小樓今夜的動靜把閨蜜嚇到,所以纔有此一問。

    周詩禾說好。

    晚餐過後,兩女就洗過澡的,現在只要簡單洗漱下就躺到了牀上。

    「你不困?」見周詩禾睜着眼睛,麥穗這樣問。

    「嗯,過了睡覺點。」周詩禾嗯一聲,也沒解釋之前在閣樓上爲什麼說困了的緣由。

    「在想什麼?」

    「在想《活着》裡面的人物劇情。」

    「撒謊,你是在想他怎麼寫出來的?」

    周詩禾笑笑,恬靜說:「第一次看《活着》,只覺着寫得很好,情緒跟書裡故事情節跌巖起伏。

    今夜看,我感覺每個人物都非常傳神。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他是怎麼做到的?」

    麥穗把自已知道的告訴道:「福貴的原型好像是他二大爺,聽說以前家裡也是地主來着,後面家道中落...」

    兩女雖然很聊得來,但以前聊得基本是生活丶學習和各自的家鄉風土人情等。現在是頭一次聊文學類,卻出奇的三觀投緣。

    耐心聽好友說完,周詩禾問:「學校領導應該知道他就是作家十二月吧?」

    「知道,我們開學來滬市的火車上,碰巧遇到了孫校長。」麥穗說。

    果真如此,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周詩禾如是想。

    樓下,李恆精神抖擻在巷子裡張望了一陣,可惜哪,老付不給力啊,屋裡沒有傳出鏗鏘鏗鏘的打鐵聲。

    倒是餘老師從25號小樓走了出來。

    李恆迎過去,關懷問:「老師,怎麼了?」

    餘淑恆轉身把她自家院門鎖上,微笑說:「去你家。」

    ωwш ?тт κan ?¢O            李恆幾乎秒懂,「不給陳姐回來的機會?」

    餘淑恆沒回答,留給他一個能引起無限遐想的高挑背影,一馬當先進了26號小樓。

    那個熟練程度,好比這是她自己家。

    上到二樓,她直直地進了次臥,門關,世界瞬間清淨,彷彿她沒來過一樣。

    哎!好好的一女人,明明笑起來可以融金斷鐵,臉上卻偏偏背一座冰山,李恆腹誹着,也是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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