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鍊度師行會、師承
福鬼一物,能夠讓人在煉丹畫符、鍊度鬼神的時候如有神助。
餘缺若是在考取鍊度師的時候,用上一隻,豈不成功的機率倍增?
思索著這點,他心間越發的振奮。
特別是福鬼這種東西,它不是符咒、也不是丹藥,乃是鬼神,其並不在鍊度師考核時的禁止範圍之內。
畢竟鍊度師在鍊度之時,其所需要驅使鍊度的乃是鬼神,總不能在考核的時候,將人的家神也給禁止了。這樣別說鍊度了,怕是人都得被鬼神反過來吃了。
「唯一的缺陷,便是福壽鬼一物的價格著實是昂貴,根據我在鬼集當中打聽的,一隻三十年以內的成熟福鬼,其價格最低也是相當於從八品的鬼神,即相當於一隻百年老鬼。」
餘缺在心間暗忖著:「而且即便得到了福鬼的加持,若是自身的水平實在是不行,甚至是對鍊度手藝一竅不通,那麼照樣的無甚用處。」
不過這兩點對於他而言,就都不算是什麼了。
餘缺手中的福壽鬼,其雖然不入流、沒有成熟,但是它已經成形了。
以黑葫蘆中的灰水將之養一養,將之養為成熟狀態,可堪使用的地步,是大有可能的。只不過缺了福壽膏的滋養,此鬼不可能晉升為三十年以上的真正福壽鬼、壽鬼,以及藥效和作用,會少很多。
但餘缺只求此鬼,能幫襯他一天,度過考核便是。
而且他這一個多月以來,苦心鑽研鍊度手藝,腦中又自有一份傳承,除去水法尚且不太純熟之外,其餘的種種,他認為自己已經算是妥當。
畢竟他的手藝,可是貨真價實的拿鬼物進行的磨鍊,其中被他用廢掉的九品鬼神,便不下於七頭。
此等條件對於初入門的鍊度師而言,已經算是優渥,並且在學習鍊度手藝時,他還意外的發現自己在這一行當上,似乎也挺擅長的。
這或許是因為他有著前世宿慧的緣故,許多步驟和道理,他都無師自通,而不用像方木蓮那般,得在鄭老黑的手下苦熬三四年,方才能養成許多習慣。
暗室當中,餘缺深吸一口氣,吐聲道: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七日、不,十日之後,便去考那鍊度師!」
好不容易碰上了福壽鬼這等物件,此等機會,不容錯過!
餘缺今日被鄭老黑從鬼店當中掃地出門,心間也正憋著一口鬱氣,迫切的想要在這等方面證明一下自己。
其倒也不是想要給那鄭老黑看,而是給自己看一看!
至於若是鍊度考核失敗……失敗便失敗了,左右不過損失一隻福壽鬼罷了。
考核鍊度師和考取小舉又不同,並不存在一年之內只能考核一次,只要能夠交的起錢,天天去考都行,人家還巴不得你去。
餘缺只需要小心點,別在考核當中傷了自己,落下病根即可。
接下來。
餘缺沒有告訴家裡,他已經被趕出了鬼店,其依舊是晚出早歸。
他借著葫蘆中還剩下的一點灰水,從鬼集中多多置辦了幾頭鬼物、上等的老酒等材料,又在和平巷中包了十天的地下禪房。
此等煙花享樂之地,租房的價格便宜,魚龍混雜,又充斥著福壽膏的氣味,正適合他熬煉技藝,並養一養那福壽鬼。
一日接著一日,很快,十日的功夫便過去。
餘缺在十日間著重的熬煉了自己水法鍊度的手藝,頗有所得,並且他日夜不休的,將手中的鬼物全都煉死了,很是長了些教訓。
但是看著葫蘆中還剩下的一點灰水,他遲疑著,又是待在和平巷中,直到將手中的灰水、鬼物,全都消耗完,熬得自己也是眼青面白,他方才一臉亢奮的,從地下禪房當中鑽出來。
此刻的餘缺,渾身上下除去用於備考的錢財之外,再無多餘的材料進行鍊度嘗試,且他渾身的精氣也是消耗到了極致,並非是簡單的休息就能緩解的。
這等狀態,頗是有點瘋魔的狀態。
但好在他是年輕人,此前時常服用補藥,打下的底子也好,並無身子虧空之憂患,只不過此番若是失敗,對他的心神而言,或許會是個不小的打擊。
不過餘缺現在,並不在乎這些,他這些天日夜揣摩鍊度,信心已經是增長到了一定的地步。
他就不信了,自己這般下了苦工,耗費鬼神眾多,還有一隻福壽鬼,會連個鍊度入門的考核都通不過?!
騰騰的。
餘缺懷揣著一股狠勁,便一路走到了黃山第七坊的鍊度師行會門前。
一派紅泥粉牆,碧瓦青磚的建築出現在他的眼中。
雖然還只是早晨,但是此地熱鬧的很,並且往來的人物,個個身上都是鬼氣濃郁,顯然都是養了家神的人物。
只不過這些人等,憂喜參半,也不知是有事前來求鍊度師行會,還是同餘缺一般,是前來考核鍊度手藝的。
餘缺混雜在人群中,他老老實實的排在了一支隊伍當中,隊伍仿佛毛蟲般,慢慢的朝前蠕動。
其間當屢屢有二手販子,不斷的兜售著各種門路,有能夠幫人排隊的,有販賣本地行會中各個鍊度師情報的,甚至還有人說自有門路,可以幫人安然通過考核的。
餘缺閉著眼睛,搖搖晃晃的,無視了這些人等。
直到天光大亮的時候,他方才排進了行會裡面。
跨入門檻,一個身著灰色道袍的少年,坐在屋內的一張木桌前,百無聊賴的招呼:「你,過來。」
餘缺精神陡振,當即快步走過去,拱了拱手。
那接待少年瞧見他臉色發青、面色枯白的模樣,特別是身上還充斥著一股福壽膏的氣息,臉上頓時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厭惡之色:
「你這菸鬼,大早晨的,只會平白擾了鍊師們的心情,先回去、先回去!」
對方擺擺手,毫不客氣的趕餘缺出門。
餘缺微微一愣,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這幾日接連不回家,沉迷於鍊度手藝中,連梳洗也忘了,顯然是讓對方以為自己是個流連於和平巷中,嗜好福壽膏的菸鬼。
其實臨了出門的時候,他身上的氣味還沒有這麼重,但是當他將那養好的福壽鬼煉化時,此鬼便化作為濃濃的福壽膏氣味,纏繞在了他的身上。
那味道都仿佛是醃製進他的骨頭裡了似的,餘缺換了身衣袍都難以避免。
接待少年的話讓餘缺訕訕,但是他並沒有離去。
他此前已經在鬼集中打聽過,鍊度師考核可不在乎什麼形象,只要你交的上錢,便是赤身裸體的進去,都不會有人說什麼,甚至反而可能引起監督考核的鍊度師的青睞。
畢竟鍊度師這行,性情嗜好不同常人的,大有人在。
況且餘缺見那少年的模樣,便知曉此人多半並非行會中的鍊度師,八九成也只是個學徒,被打發出來招待人罷了。
「怎的,不肯離去?」接待少年鼻子哼了哼,道:「就你這模樣,見了鍊師他們,別說求他們出手了,別把你轟出來就好的了。」
餘缺聞言,知道對方是誤會了,他便笑著拱手:「多謝小哥提醒,不過在下今日前來,並非是為了請鍊師出手,而是想考核一番鍊度手藝。」
此地乃是鍊度師行會,除去負責考核鍊度師之外,更重要的作用便是承接大小鍊度活計,以及協助衙門處理邪祟妖鬼一事。
接待少年一聽餘缺的話,面色一愣,頓時就坐直了身子。
他面色狐疑的掃視餘缺全身,著重的在餘缺發青的眼眶上看了幾眼,口中嘀咕道:「早說呀,跟我來。」
此人帶著餘缺繞過書桌,直接朝著行會內里走去,一邊走,對方一邊還低聲道:
「這位兄弟,你這為了通過鍊度考核,下了血本了啊,單單聞你身上的煙味,都醃入味了,肯定就花了不少煙錢。不過勸你一句,此物折壽啊。」
餘缺聞言,微微挑眉。
看來對方是將他從一個癮君子,又認成了是一個為了通過鍊度考核,而不得不吸食福壽膏的狠角色。
面對此等調侃,餘缺不好解釋,只是笑了笑了事。
暗暗地,他心間還鬆了口氣。
「看來並非只有我一人,想到過用福壽膏來提升至鍊度手藝,其他人等也是如此。既然這般,我使用福壽鬼一事,當是更不容易被人發現了。」
心存期待著,余列走入了鍊度師行會的後院。
一陣陣焦臭味、鬼哭聲,頓時就進入他的耳中,其中還有他最為熟悉的油煙味。
「老黃、老黃!又來了個想過考核的。」
接待少年在後院環顧一番,忽然朝著一個角落處眯眼的中年漢子打了個招呼,然後擠眉弄眼的對餘缺交待道:
「看在同年人的份上,我給你找老黃來監督。別看老黃人懶散,但他是行會中頂好的老實人了。」
話說完,接待少年指了指餘缺,便朝著前院走去。
「多謝兄台。」餘缺連忙朝著此人拱了拱,然後才發現忘了問對方名號。
不過眼下兩人都有事情在忙,考核完畢後,再去和對方交際也不遲。
一個眼睛腫的成了個魚泡眼的中年黃臉漢子,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餘缺跟前。
他睜著魚泡眼,上下打量了餘缺一番,不以為意,懶洋洋的開口:
「師承何人?」
餘缺微怔,沒有想到來考核手藝,還會被盤問師承。
他琢磨了一番,並沒有將鄭老黑說出來,免得和對方沾上了干係,自找苦吃,而是拱手說:
「鍊師羅丁。」
這下子輪到那黃臉漢子微愣了,對方思索著,脫口道:「不說整個黃山縣城,整個中土行會中,也沒一個叫羅丁的人。」
餘缺立刻就要解釋自己是得了鍊師羅丁所傳的書鬼,結果不等他出口,黃臉漢子就道:
「等等,我想想。」
啪的,對方一拍掌:「香火歷三百年左右,八品鍊師羅丁,倒是有這人!」
餘缺看著面前懶洋洋的黃臉漢子,心間詫異,心間頓時生出了幾分敬意,連忙拱手:「前輩火眼,晚輩確實師承此人,但乃是書鬼傳道。」
他多補充了一句,嘆到:「沒想到前輩了快六百年前的人,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黃臉漢子面上露出得意之色,道:「書鬼傳道,倒也算是師承,放大幾百年前,還算是進入行會最為正統的傳承了,你這小子機靈。」
餘缺低頭連聲道:「前輩謬讚了。」
他快步上前,從袖子中脫手,就將一封紅包交給對方。
黃臉漢子來者不拒,並且還朝著餘缺索要了一隻鬼神,充當考核費用,然後便領著餘缺,朝著後院那一口口大石磨、大油鍋,以及鬼哭狼嚎的監牢設施走去。
沒錯,在鍊度師行會中每每考核一次鍊度手藝,考者便需要交上一隻相應的鬼物作為考核費用。
如餘缺所要考核的是九品鍊度師,他便要繳納一隻九品鬼神,並且還得是正九品,而不能是從九品。
行會方面的解釋是,繳納的鬼神以供考核中使用。但是嘛,考生們在考核時所用的鬼物,並非繳納的那一隻,而是由行會提供,並且除非例外,全都是「從品」,而非「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