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溫存
阮凝玉儘管這樣說,還是絲毫沒有減輕謝凌的興致。
謝凌憐惜地吻了下她的眉心,他這些日子和她溫存的時候太過賣力,便沒有多加克制,何況他乃頭回經歷,食髓知味,竟不知道她這身子骨能不能承受得住,而且阮凝玉也一直在忍著。
他原以為她白日裡睡那麼多是因為年紀小貪懶,卻沒想到是因為她身子太瘦太嬌了,每次跟他過夜之後,翌日白天她都會睡很久才能夠飽足,連她的丫鬟都喚不醒她。
阮凝玉半夢半醒的時候,身旁的人又覆身過來,但她也無力反抗了,只能任由他在身上予取予求。
似乎在她對他一番坦白之後,阮凝玉覺得他身上的愛意好似變得更濃烈了,轉眼他密密麻麻的吻又將她捲入了春情中。
她要被謝凌的愛意給吞噬了,他的感情是那麼的厚重,像火,像冰。
結束後,她渾身都是汗。
阮凝玉合眼沉沉睡過去的時候,男人將她抱了起來,動作是那麼的輕柔,如同捧著世間珍寶。
謝凌又叫了次水。
一個時辰之後,便又是清晨了。
今日恰逢謝凌休沐,阮凝玉直睡到午時方醒。難得的是,謝凌此番竟未以規矩苛責於她。
而這次竟是謝凌親自過來喚她用膳的。這日他心情似是好了不少,竟破天荒地為她盛了一碗粥。
阮凝玉喝著粥不說話,沒想到夜裡饜足真的能讓人心情變得大好。但是她代價也付出得太慘重了,她今日走路的時候,腰依然酸痛。
若是之後再來幾次的話,她的腰便要廢了。
她雖享受快樂,但也不想縱慾過度。
現在她就覺得這樣的快樂,已經漸漸成為了她的負擔。
謝凌又給她倒了點兒雞湯,阮凝玉捧著碗低頭喝著,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這件事。
就這樣懷著心事,用完了膳。
阮凝玉便照例讓抱玉給她準備避子湯。
謝凌心裡便刺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他知道如今與阮凝玉發展成這般已經是難於登天的事,他想,阮凝玉是不會想生他的孩子的,他向來有這個自知之明,故此,他也從來沒有干涉她的決定,他不想面對她的拒絕。
只是,在擁有了她後,他卻總想貪戀得更多,不僅想要她的身子,還想要她的心。
從此間回來之後,阮凝玉能感覺到謝凌心情不是很好,但她也沒有過問,只以為他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軍務。
謝凌迴避,不太願意想聞到她身上的苦藥味。
這日他去了書房看書,片刻過後,丫鬟便回來通報,說是大人叫她過去陪著他。
阮凝玉發現,今日她跟謝凌說話的時候,他終於肯理她了,有時候,謝凌也會曇花一現般地笑出來。
阮凝玉見到了,便也跟著托著腮對他笑。其實她很討厭謝凌一本正經或是愁眉苦臉的時候,她喜歡看他笑,但謝凌笑的次數很少,她總覺得他浪費了這樣絕色的皮囊。
眼見謝凌仍舊專注地看著書,阮凝玉忽覺一陣無聊,便信步走到窗前,逗弄起籠中的鳥兒來。
謝凌放下書卷,拾目望去,恰好看見她在窗前的側影。
阮凝玉背對著他,發間並無飾物,身子微微前傾,發尾隨著她戳鳥籠的動作輕輕晃動,陽光透過窗紙,在她身上暈開一層淺淡的光暈。
謝凌明明告誡自己不要再對她心軟,可面對此情此景,他難保不會對她起一絲男人對女人才會有的愛憐。
時有那麼一瞬,他恍惚間,忘了他們之間橫亘的種種,只覺得這樣的畫面該是日常。他們仿佛早已成婚,正居於一方園林宅院,有窗有院,過著這般寧靜溫馨的日子,他讀書時她便在一旁尋些小事做。
只是他所追求的,卻不是阮凝玉所喜歡的。
待阮凝玉回過頭的時候,便見他已經執起筆,在紙上書寫著什麼。
逗完了鳥兒,阮凝玉無聊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她一心望著窗外的景色。
謝凌這時抬眼,「無聊了?」
唇邊帶了點兒自嘲。
「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無趣?」
阮凝玉愣住,沒想到他會這麼的敏感,似乎在她離開了他身邊幾個月之後,他便變得更疑神疑鬼了。
但他說得也不是沒道理的。
她從前跟沈景鈺在一起的時候,每日都有許多玩不盡的事物,身為貴族的沈景鈺甚至還會拉著她一起下田,鄉野間孩子玩過的東西,她都玩過。而慕容深則會拿天底下各種稀奇罕見的寶物捧到她面前,還會違背祖宗規矩,從民間尋幾個雜技高手帶進宮裡來,只為博她一笑。
這樣一看,謝凌顯得無趣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她可能不會對謝凌說實話的,她微笑,「怎麼會呢?我最喜歡跟表哥呆在一起了。」
她又抬手輕輕撥了下鳥籠的掛繩,銅環相撞發出清脆的叮噹聲,問道:「表哥這書看了許久,不累嗎?」
見謝凌不語。
阮凝玉又跟以前一樣,湊到他的面前,彎腰,很近讓對他露出笑臉:「為什麼要看書?表哥手裡的書難道有我好看嗎?」
然而,她這些話對於謝凌來說,都是無動於衷,他連眉都沒抬一下,便陷入了一片死灰般的沉默,就像乾涸了的沙漠,連渴望水源的本能都沒有了。
阮凝玉忽然喉嚨乾澀起來。
以前無論她說什麼,謝凌都會微笑,可見是把她放在了心上的。
可是現在,似乎無論她說什麼,再多柔情蜜意的話,而謝凌都不會再相信了。
他不相信她說的話。
這個認知,讓阮凝玉像是一腳踩在棉花上,竟讓她渾身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過去在他身上百試百靈的招數,好像不再管用了,謝凌再也不會信她。
她和他,似乎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即使身體親密,兩顆心之間也離得很遠了。
二人一間隔著一道時間都癒合不了的鴻溝。
……
然即使跟謝凌鬧僵了,每日的溫存卻是必不可少的。她習慣了,謝凌也習慣了。
然現在的阮凝玉卻有些招架不住。
糾結了好幾日,她終究是沒對謝凌說出口。
這夜晚阮凝玉拖延了好久,磨蹭著不去沐浴,沐浴完過後更是磨蹭著不去房間。就希望等得久了,謝凌便先睡了過去,而她剛好便可以去次間睡著。
待等到了三更,見她屋子那邊沒有了任何聲響。
於是阮凝玉便鬆了一口氣。
誰能想到她剛去次間,她對面閨房的房門便被人推開了,謝凌的身影出現在那。
謝凌唇線弧度好看,但他此刻的臉色也不太出色,眼底下是淡青色的黑眼圈。
「這麼晚了,還不來睡覺嗎?你要去哪。」
阮凝玉僵硬在了那裡。
謝凌說完也不看她,就這麼轉身離開了。
想到他習慣性的失眠,阮凝玉嘆了一口氣,就這麼跟過去。
話說如今謝凌現在陰晴不定的性子,還有失眠的習慣,皆是因為她。
進了房間後,謝凌已在床榻上等著她。
阮凝玉有點怕。
謝凌卻讓她過來,他的枕側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阮凝玉不太想過去,一旦有那個的時候,謝凌就比較反常,渾然不像平日清正嚴明的文人,他榻上榻下分明判若兩人。
阮凝玉硬著頭皮,爬上了床,睡到了最裡面。
剛睡裡面,謝凌平躺著,依然沒有抱她。
「今晚怎麼了,可是不願過來陪我這個無趣的人?」他平靜地問。
她能明顯感覺到,謝凌的語氣好像淡了下去。
阮凝玉心頭一緊,緊張得迅速反駁,「沒有!」
「我不過是晚上在庭院裡,跟抱玉她們抓了很久的螢火蟲,一時抓得入迷,這才忘了時辰。」
謝凌神色不明:「真的?」
「真的,那用螢火蟲做成的紗燈就放在正堂呢。」
謝凌不語。
過了很久,他才開了尊口:「已經很晚了,睡吧。」
謝氏家族規矩養成的習慣,令他的睡姿也是規規矩矩地平躺,受了他的影響,導致她的肢體都不敢隨意在床上舒展開。
她總覺得謝凌今夜的態度有些古怪,不知他是不是覺察出了她今夜是故意不願過來,這讓她心情很是忐忑,又見到謝凌等了她這麼晚,還熬了身子,心裡又不禁對他有幾分愧疚。
阮凝玉懷著心事,背對著他,蓋好了被子。
夜晚院子有蟲鳴的聲響。
須臾阮凝玉能感覺到身後那抹陰影朝自己靠了過來,布料窸窣作響之後,謝凌的手便順勢放在了她的腰上,隱隱有解開她紐扣的趨勢,她衣裳很薄,可以感受得出他手指修長的形狀。
阮凝玉立刻咬唇,淺淺撒了個小謊:「我,我今天來月事了……」
謝凌的手這才停住,他停了下來,最後環抱過她的身子,將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聲音里聽不見遺憾,「睡吧。」
「明天我讓廚娘煮些當歸紅棗湯給你喝。」
阮凝玉沒看吭聲。
說完,謝凌便圈住了她,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阮凝玉靠著他溫暖可靠的胸膛,漸漸入睡。
翌日晨起,謝凌起身,阮凝玉也醒了,她躺在床上,能聽見謝凌在屏風之後更衣,照例換上他那身官袍。
阮凝玉繼續要睡回籠覺。
這時屏風之後,便傳來了謝凌低沉的聲音。
「若是不願陪我同寢,往後不必勉強前來,我亦不會強求。」
阮凝玉頓時睜開了眼睛,剛想解釋,卻見那道身影早已踏出了這間屋子。
阮凝玉又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只好等他今日下值回來之後,才跟他解釋了。
轉眼間,皇宮傳來明帝駕崩的噩耗,皇位傳於安王。不料慕容深竟趁機舉兵謀反,而南邊的叛軍正是由他一手策劃。更令人心驚的是,慕容深的勢力盤根錯節,遠非表面所見。天下眼看再起烽煙,一時間人心浮動,四海危懼。
這番亂世風雨一來,就連阮凝玉所在的徽州府,當地官員百姓也都開始惶惶不安。
其他官員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禍國蛀蟲,沒想到謝凌卻成為了大家的主心骨。
謝凌來徽州已近十日,此地暑熱依舊,南邊的叛軍也尚未肅清。阮凝玉心知,他身為南京都督同知,江南軍務幾乎繫於一身,肩上不知壓著多重的擔子。
阮凝玉更是不敢驚擾他分毫,唯恐影響了他的心緒。故而但凡是能陪他就寢的時候,她便儘量陪著。
原本蒼山對她尚存幾分怨懟,但近來她幾乎是寸步不離地陪伴在主子身側,那姿態分明是在彌補往日的過錯。這般情狀落在眼裡,倒讓蒼山對她的觀感稍稍好轉了些許。
阮凝玉或許真的是在彌補過去那些對謝凌的傷害,連她都說不清楚
看見謝凌如今變成這樣,她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在她的親近下,謝凌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溫和。
兩人已經有了和好的跡象。
謝凌開始主動邀請她一起用膳食。
他去前線督戰的時候,阮凝玉也會提前給他備了飯菜放在盒子裡,讓他帶過去。
這次離別,謝凌在路邊撫摸著她的臉,隱約有冰雪融化的跡象,「不必憂心,待這兩日去鎮江平定完叛亂,我便回來。」
夕陽西下,謝凌的袍角與她的裙裾交纏在了一起,他當著眾人的面,竟輕輕吻了下她的眉心。
晚風輕拂,阮凝玉心臟不可控制地跳動著。
眼看著謝凌騎上馬,漸漸隨著車馬離去。
阮凝玉心知肚明,謝凌並未真正對她放下戒備。她宅邸周遭布滿了他的眼線,就連他最為倚重的護衛蒼山也被留了下來,名為保護,實為監視。她每日的行蹤起居皆在監視之下,謝凌絕不會再讓她逃第二次。
謝凌近來忙於平定江南叛亂,雖軍務纏身,卻仍每隔數日便策馬趕回。有時即便只能停留一日,也定要回來見她,縱是這般奔波勞碌,他依然竭力想要多陪她一刻。
但有時候,如果謝凌去了浙江,一分別便是好幾日。
若是分別得長,兩人都會彼此想念對方得緊,謝凌回來的當夜,便是兩人思念最濃的時候,而這時候阮凝玉也格外想貼著他,想聞他身上的味道。
這次謝凌剛騎馬趕回來,還未沐浴,身上的軍袍還沒有及時更換,阮凝玉便已經如水蛇般攀附在了他的身上。
幸好是謝凌及時將她按在了床榻上,沒有發生什麼事。然阮凝玉她卻在被窩裡掙扎,還去咬他的手腕虎口。
謝凌在屋裡捂住了她的唇,在她不再胡鬧的時候,他才輕輕覆上她的唇,他身上還沾著來自疆場上的汗味,新長出來的淡青胡茬刮過她柔嫩的肌膚,比之先前還是文人的他,要更為的粗糲,阮凝玉感覺自己的身體顫了一下。
謝凌在她耳畔無奈低語:「乖,再忍耐些。」
聲音裡帶著克制與疼惜,須臾眸色一暗。
「我的思念……遠比你深重得多,只怕你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