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嬌弱落淚
春綠聞言,瞪大眼睛。
許姑娘怎麼輕飄飄的幾句,就把黑的說成白的了?!明明大家都看出了江月泠和溫芸白是故意算計她家小姐的,怎麼在許姑娘的口中,就變成她家小姐的不是了!
見阮凝玉沉默不語。
許清瑤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凝玉妹妹快彆氣壞了身子,這琉璃盞碎了便碎了,怎及妹妹安好重要?」
「你莫要害怕,就別為難江姑娘她們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許清瑤臉軟心慈,如同在勸一個不懂事闖禍的妹妹。
說完,便對著她露出悲憫的淺笑,周身如同鍍了層光,只讓人感覺到她的美好。
「你放心,謝先生曾經托我照顧你,我定會在貴妃娘娘面前替你美言幾句的。」
阮凝玉則挑眉,沒想到被江月泠她們「保護」的許清瑤竟然會挺身站出來。
而且還帶著聖母的光芒,假裝為她說好話,還獲得了一群人交頭接耳的讚嘆聲,在賞梅宴上,可謂是萬眾矚目的存在,受盡風頭。
阮凝玉望著這熟悉的一幕,唇角勾起嘲諷弧度。
前世,謝夫人也是這般作態,披著賢德外衣,用偽善的面具騙過眾人,慈悲為懷,博得了賢良淑德的美名,如今看來,這手段倒是如出一轍。
前世就是這樣,在宴會上謝夫人屢屢打著為她著想的幌子說話,實則話里話外都是在說她的不是,將她行事作風貶得一文不值。
而她不懂世家陰私,只覺怒火中燒,當場以皇后威儀斥責謝夫人失儀,卻不知這正中對方下懷。
第二日,宮牆內外皆是「皇后刁蠻,苛待親眷」的流言。
她年輕的時候,數不清在許清瑤這吃過多少虧了。
而她起初跟謝凌的關係越來越惡劣,也是許清瑤在背後推波助瀾,只是她當時太傻,太遲鈍,不知道許清瑤的算計。
此時人群中有閨秀笑著開口。
「許姑娘果真是菩薩心腸,連這般刻薄的謝家表姑娘也能寬容。」
許清瑤聞言,搖搖頭,「可別這麼說,阮姑娘也是一時氣極。」
這是將罪名的帽子牢牢扣在她頭上了。
阮凝玉抬眼。
江月泠和溫芸白舒了一口氣,得意起來。
瑤兒在宮裡得太后寵愛,所有人都對她和藹可親的,人人信她喜歡她,她們倒要看看,阮凝玉還能怎麼辦?!
竟然還敢她家瑤兒搶謝大人!
不過是個沒爹沒娘的表小姐,也配肖想謝大人?
瑤兒有太后撐腰,得謝大人青眼,阮凝玉拿什麼跟她斗?
溫芸白哼了一聲,很是解氣。
阮凝玉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彎,「好一個仗勢欺人!許姑娘倒是說得輕巧,莫不是當眾人都是瞎子?」
「若今日碎的是許姑娘的琉璃盞,被誣陷的也是許姑娘,許姑娘還能這般寬宏大量?」
許清瑤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突然不笑了,就這麼看著她。
阮凝玉則往旁邊走了一步,明眸皓齒,絲毫不怯場,「阮姑娘若真為我好,就該讓真相大白,而不是在這顛倒黑白,裝模作樣地假慈悲!」
說完,她將地上的琉璃殘片狠狠踢向許清瑤腳邊,瓷片崩裂的脆響驚得眾人後退半步。
許清瑤急了,怎麼阮凝玉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只見阮凝玉眉眼含霜,甚至遊刃有餘,哪還有半分往日被冤枉時暴跳如雷的模樣?
她明明記得,從前只要輕飄飄幾句挑撥,阮凝玉就會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來自亂陣腳,反而坐實「善妒」「刻薄」的罵名。
可阮凝玉如今怎麼言語犀利!且沉重冷靜,還說得井井有條。
只見阮凝玉看她時的眼神,分明像是在看跳樑小丑。
許清瑤白了臉。
「阮姑娘,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明明好心好意地為你說話,你為何……」
她已知曉,如果這個時候跟阮凝玉剛著來,她絕對沒什麼勝算!現在阮凝玉的這張嘴巴犀利得很!
許清瑤這才驚覺自己的後頸早已濕透。
她生怕阮凝玉的口中再說出些對自己不利的話來!
許清瑤看著她,努力鎮靜,但語氣卻泄露了她的驚慌失措,「阮姑娘若還委屈,不如隨我去偏殿歇著?」
「等阮姑娘什麼時候消氣了,我們再去向貴妃娘娘請罪。」
說完,她便帶著婢女強硬地要帶她走。
然而阮凝玉卻不著痕跡地側過身,與她拉開距離。
阮凝玉似笑非笑,微露譏嘲,「好心?可許姑娘既能把髒水潑得不著痕跡,又能把顛倒黑白說得情真意切,許姑娘踩著我立貞潔牌坊,好襯托你是仗義執言的活菩薩,收穫美名。」
「就連溫姑娘和江姑娘都將你『保護』在身後,可一旦出了事,你只需垂淚咬帕,擺出副柔弱模樣,便能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什麼好事,都讓許姑娘占了。」
「裝了這麼多年白蓮花,不累嗎?」
她字字如刀。
許清瑤後退了一步。
聽到這話,她的好姐妹,江月泠和溫芸白便都坐不住了。
「阮凝玉,你休要挑撥離間!瑤兒怎麼可能會是這種人!」
阮凝玉笑:「是不是,你親口問一下你親愛的瑤兒妹妹不就知道了?」
溫芸白抓緊手,眼睛射向許清瑤。
「瑤兒,她在胡說八道,對不對!」
許清瑤白了臉,許是惱羞成怒和心虛,她這時候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
「瑤兒,你……」溫芸白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心涼了一半。
許清瑤的面色徹底沉了下去。
宴會上的人都竊竊私語了起來。
許清瑤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精心維持了多年的柔弱姿態,居然會被阮凝玉輕而易舉地揭穿!
她垂下眼帘,指尖死死摳住裙擺,裙裾被抓出深深褶皺。
明明往日被拆穿時,她還能嬌弱落淚博取同情,此刻卻連笑容都僵在臉上,像是被人當眾扒光了衣裳般狼狽不堪。
阮凝玉則微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許清瑤死死咬唇,過了一會便鬆開,面上一片無事發生般的嫻靜安然。
她不能讓阮凝玉得逞,如果她動怒了,或是完美的面上露出一點兒裂痕,那麼便坐實了阮凝玉所說的話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