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星眷奇緣>书库>都市言情>咬春靨> 第510章 共度巫山雲雨

第510章 共度巫山雲雨

    「公子,你要去哪?」

    眼見男人穿著單薄中衣就這麼走進了寒夜,還是剛剛醒酒沒多久,書瑤變了臉色,忙拿起衣架上的披風,便碎步跟上,將其披在了大公子的肩上。

    謝凌腳步卻沒停下。

    走廊外的竹林在夜風裡沙沙作響,格外孤寂。

    謝凌上了九曲橋,木欄上融化的雪水沾濕了褲腳,卻比不上他胸腔里翻湧的冰涼。

    竹林苑石桌上的酒壺早就被負雪他們收拾走了。

    石桌竹榻空空蕩蕩,只留半塊凝結的酒漬,在月光下泛著冷白。

    謝凌雙手死死按住桌面,試圖尋找昨夜留下的蛛絲馬跡。

    什麼都沒發現。

    謝凌來到竹榻邊,環顧四周,一切都恢復了原狀,所目變得冰冰涼涼,什麼都沒留下。

    就連那讓他安神定魄的軟香,也煙消雲散了。

    他伸手,也只能攥住空中凋零的竹葉。

    月光穿過竹葉的縫隙,在他臉上織出破碎的銀網。

    謝凌面色發青,只覺得心好像破了個大洞,直往裡面灌進冷風,逼得他踉蹌後退。

    又是夢。

    是了,她今夜又怎麼會突然出現竹林苑中,還在他懷中乖乖地不掙脫,讓他隨意索取。

    只是一場虛幻的美夢,不過是這次體感更真實些罷了,還叫他信以為真了,不可笑麼?

    厚重的披風也抵擋不住冷風灌入的刺骨寒意,四周寂靜,謝凌只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在竹林間迴蕩。

    難不成他要親自去問表姑娘,問她究竟有沒有來過他的夢境裡,與他共度巫山雲雨麼?

    他自嘲,自欺欺人的戲碼他至少演了千百遍,他究竟在奢望什麼?

    謝凌冷眼看了眼空蕩蕩的竹亭。

    轉身便走,沒有留念。

    片刻後,那冰冷一片、由湘妃竹細密編織而成的竹榻面前,卻多出了一道墨色身影。

    謝凌伸出了手,大掌在竹榻上前一陣撫摸,專注之程度,仿佛在尋找著什麼丟失的貴重物件。

    黑得不見五指的夜色里,謝凌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他將手舉在了眼前。

    借著亭子裡的燈籠,只見兩根手指捏起了一根細的幾乎看不見的髮絲,這根頭髮偏細,極長,很顯然,不是他喝酒躺在上面所留下來的。

    謝凌眸色沉沉,幽暗不明。

    書瑤在後面跟了上來。

    她捧著大公子的鞋,她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大公子赤腳來到竹林苑,地上的碎石子多紮腳啊!

    書瑤捧著麒麟紋墨靴過來時,便見大公子站在亭中,他的身影好像被定住了,影子投在地上。

    走近了看,便發現男人的雙腳已被碎石子硌得破皮,有些地方還流出了血。

    可大公子卻渾然不知。

    ……

    阮凝玉回海棠院,便洗了個澡。

    兩個丫鬟便發現,小姐這次沐浴的時間有些長。

    而且小姐今夜回來的時候,髮髻也不似剛出門的時候那般齊整了。

    阮凝玉洗完出來後,她的心臟依然噗通亂跳,她坐下來很久,才勉強變回正常。

    「今夜我出門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准透露。」

    因為她本是過去尋機會放紙條,所以就連春綠抱玉,她都沒告訴她們今夜她去尋謝凌。

    兩丫鬟見她面色很差,便知道這定是件很嚴肅的事情,點頭應下,她們皆忠心耿耿,自然不會說出去。

    阮凝玉這才稍微放心許多。

    她臨走前,還刻意將自己身上和竹亭周邊都檢查了一遍,沒掉什麼東西。

    腰帶在,簪子在,就連她口袋裡的紙條也在,燈籠也拿走了。

    阮凝玉回到海棠院又檢查了一遍,都在。

    她捂著狂跳的心口,應該萬無一失了吧……

    而且她確定,她來回經過竹林苑的那條必經之路上,幸好老天緣故,一路她都沒遇見什麼人,加上天色黑,謝府下人根本不知道她有出過院子過。

    至於她胸前的那些吻痕,好在冬天的衣裳厚重,遮得嚴嚴實實的,所以並不是問題。

    難不成謝凌會扒了她的衣物查看麼?不可能的事。

    臨睡前,阮凝玉望進銅鏡,便見唇似春風揉皺的芍藥花瓣。

    她下意識地用指尖蹭了蹭唇角,忽然驚覺這片柔軟的肌膚正泛著異樣的熱意。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阮凝玉總覺得跟謝凌接吻過的嘴唇出奇的癢,就像有螞蟻在上面輕輕咬著一樣,像電流經過,細細密密的發麻。

    阮凝玉今夜用鹽水漱口好幾遍了。

    阮凝玉揉著自己的唇瓣,暗自氣惱,她還得自己主動去吻著謝玄機才能得以脫身!

    天知道,她當時是把畢生吻技都使出來了,她前世身為人妻,結婚前與沈景鈺不懂事,常常在林下親吻,當時只是出於好奇,成婚以後,便變成了成人該有的欲望。

    故此對於這些,她早已駕輕就熟。

    今夜她只覺得舌頭都發麻了,才勉強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阮凝玉躺在床榻上,想了許多,這才睡著。

    翌日,阮凝玉行動便受束縛了許多,經過昨夜,她根本無顏再面對謝凌。

    而且,也不知道謝凌究竟會不會懷疑她?

    雖然她收尾得很好。

    可……誰知道男人昨夜究竟醉了幾分?

    阮凝玉捏緊了帕子。

    原本跟三表姐約好了去聽戲的,謝府新搭了一戲台子,請了一班戲團進來。

    但阮凝玉只好失約了。

    她打算這幾日閉門不出。

    誰知她不出門,別人卻來找她了。

    正午的時候,春綠便來通報,說是書瑤姑娘過來了。

    阮凝玉指甲都嵌進了肉里,生疼。

    書瑤過來幹什麼?

    眼見她的臉色發白,春綠觀察敏銳,「小姐,怎麼了?」

    「小姐還見書瑤嗎?」

    不見的話,她便去找個藉口,讓書瑤回庭蘭居。

    「見。」阮凝玉垂眸思量。

    不見的話,才是顯得反常,才會引起謝凌的懷疑。

    當然要見。

    很快,著青緞子背心的書瑤踏進了裡屋。

    「給表姑娘請安。」書瑤脊背彎成柔和的弧度。

    阮凝玉不動聲色。

    書瑤抬頭,便見坐在椅上的表姑娘氣色極好,梨渦輕陷,淡笑不語。

    阮凝玉無聲掐緊帕子。

    書瑤看了她半晌,便舒眉一笑。

    「大公子知道表姑娘愛侍弄花草,便讓奴婢過來送姑娘幾盆當季的花。」

    阮凝玉回過神。

    竟是來送幾盆花的?是她多慮了?謝凌根本沒發現什麼異樣?是她太過緊繃了?

    阮凝玉依然坐著不動。

    旋即,書瑤便招呼幾個小丫鬟搬著幾盆花進來。

    書瑤掃視了屋內一圈。

    最後看向窗前,指了沈世子送的那盆瓊胭花。

    「放那邊。」

    轉眼,那盆瓊胭花旁邊瞬間多了幾盆花草。

    書瑤轉頭,看向表姑娘笑道:「大公子特意交代,說這幾盆花金貴得緊,希望表姑娘好好照料,若是將花養死了,大公子是會找表姑娘計較的。」

    意思是說,謝凌將他的花拿來給她養,還讓她別把他的花養死了?

    阮凝玉笑得有些勉強,「既是表哥相贈,我自會悉心養著。」

    書瑤還是不放心,「表姑娘有空的時候,多給它們澆澆水,很好養活的。」

    書瑤就是怕大公子下次過來海棠院後,若是看見這些花被養得死氣沉沉的,難免會多想,她不想大公子傷心。

    「好。」阮凝玉沒多想,心思已經飄遠了好久。

    春綠也回過神,親自將大公子的奴婢送了出去,路上邊道,「勞煩你跑這一趟。」

    她們走後。

    阮凝玉走到窗前,抬手,撫弄著上面的花葉。

    稍微用力,便按出了道摺痕。

    謝凌究竟想幹什麼?

    還是他只是正常送幾盆花,是她緊張了?

    待春綠將書瑤送出門,回來的時候,便見小姐手裡已經折斷了一花葉。

    「小姐!」春綠一聲驚呼,三步並作兩步,過來輕輕掰住小姐的手腕讓她鬆開手,免得她再摧殘這些名貴稀有的花草。

    「若是被大公子知道了,回頭要遭責罰的!」

    「小姐可知這些花多金貴?數九寒天裡本就難見花開,大公子偏生從南邊兒搜羅來這幾盆,在暖室里養著便能花開,府里嫡出的姑娘都沒有這等殊榮,大公子卻獨獨將花給了小姐。」

    阮凝玉這才不辣手摧花。

    春綠見幾盆花還安然無恙,舒了口氣,但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小姐,這些花……就一直擱在這兒麼?」

    阮凝玉黑臉:「丟出去。」

    她現在因為昨夜的事正煩心呢,這幾盆破花還開得這樣艷,倒像是成心戳她心窩子。

    春綠立馬阻止,「使不得呀小姐!這幾日夜裡霜重,擱到外頭怕要凍壞了根須!您瞧這花苞兒還沒全綻開呢,大公子…大公子若是知道了,怕是……」

    大公子送的花,小姐只能仔細養著,當寶貝供著。

    阮凝玉堵心地坐到梳妝檯前,過了一會,便氣得丟了手中的珊瑚福壽梳。

    他既捨得送花來,怎的捨不得花受凍?她偏要叫它們吹一夜北風!

    最後,阮凝玉還是沒敢這麼做。

    謝凌最好,只是給她送幾盆花,沒什麼別的心思。

    她仔細想了想,若謝凌醒來還記得什麼,他少不了會當面跟她質問,她得提前做好準備,想好對策。

    雖然一日無事發生,只是屋裡多了幾盆比她還嬌貴的花。

    但阮凝玉還是不放心,一天下來,總覺得有把斧頭懸在自己的腦袋上,仿佛隨時都會降落。

    這種感覺其實很不好受,像是做賊心虛似的,可是做錯的人明明不是她,她為何要跟個犯人似的?

    閒來無事,干坐著只會讓人更煩躁。

    於是阮凝玉讓春綠去打聽謝凌今日一天的行蹤。

    辰時,在皇宮上早朝。

    中午轉道回來看望了下老太太,便回戶部官屬,在值房處理文牘卷宗。

    宣州出現雪災,損失嚴重,災民甚至在雪地里啃樹皮,昨日驛站送來漕運衙門剋扣賑災糧的密報,謝凌一天裡都在與官員籌謀著漕糧改道的事情,在最短時間書寫賑災方案,忙得焦頭爛額。

    待諸事稍定,謝凌入夜攜著擬好的賑災條陳踏入御書房,又向陛下舉薦了個可靠的官員前去宣州賑災,今日的庶務才告一段落。

    而後一身疲憊地回了謝府,早早歇下。

    阮凝玉聽完這些,心稍定。

    目前看來,沒什麼反常。

    阮凝玉今夜用梅花花瓣沐浴時,便又看見了鎖骨上的吻痕,深深淺淺的,阮凝玉看完合上了眼。

    雖然吻痕過了七日以後便能消除。

    但是——只要吻痕還留在肌膚上一日,她便不安。

    ……

    謝凌戌時一刻的時候才回到的庭蘭居,謝府的人都用過晚膳了。

    見男人進屋,書瑤上前接過了他遞過來的烏紗帽。

    「公子的幾盆花,奴婢已經送到表姑娘那裡了。」

    謝凌才想起來那幾盆花。

    他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涼茶,「她可喜歡?」

    「表姑娘說感謝公子……」

    謝凌垂眼,她是什麼樣的性格,他還是清楚的,她大抵會嫌養花麻煩,他送去幾盆花,結局大抵是淒悽慘慘地被她給養死了。

    書瑤看了眼大公子,心裡傳來一聲嘆息,難掩複雜。

    前世表姑娘出閣前,曾愛在海棠院侍弄些花花草草,最後都快要被養死了,把好好的花苗折騰得蔫頭耷腦,葉邊兒黃得像浸透了苦膽水。

    最後大公子重新幫她養活了起來。

    慢慢的,大公子便攬下了這個活,也成了習慣,不辭辛苦,毫無怨言,不聲不吭,默默無聞地鬆土,澆花,驅蟲。尤其是海棠院那株梅樹,花竟開得比往年都盛。

    謝凌給自己添茶,「她喜歡便好。」

    冷茶過喉。

    「讓你查的事情,可去查了?」

    書瑤低頭,「在查了,明日應該便會有消息。」

    「嗯。」

    謝凌頷首,不輕不重。

    一想到昨夜,水月鏡花,一枕黃粱的吻,盪魂攝魄,銷骨銷魂。

    若是真的……

    謝凌忽然覺得喉嚨幹得厲害。

    他攥緊了水釉茶盞,「再安排你辦一件事。」

    「公子請吩咐。」

    謝凌搖晃了茶盞里輕輕蕩漾的冷茶,五官輪廓深邃,下頜線條堅毅。

    「你明日去藥室走一遭,仔細盤查這兩日,表姑娘房裡的丫鬟可曾來取過淡化疤痕的藥膏。這幾日都需仔細留意。」

    琉璃燈罩下的燭火,將他眼底的冷意映得愈發清晰。

    「若有動靜,即刻來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