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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謝凌沒有資格管她了

    直至馬車行駛了有一段距離。

    謝誠安見謝凌仍舊掀著車簾的衣角,往外看去。

    「凌兒,你在看什麼?」

    謝凌看著那些人影逐漸變成了比螞蟻還小的黑點。

    手放下了車簾。

    「沒什麼。」

    ……

    謝凌走後,阮凝玉臉上便終於由衷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旁邊的文菁菁一直觀察著她,這一幕自然見到了。

    文菁菁僵硬了一下,表妹很早就知道了,故此她一直在處心積慮地躲著表哥?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卻是別人恨不得擺脫的。

    文菁菁的心忽然就被刺了一下,覺得老天爺真是捉弄人。

    既然是阮凝玉不想要的東西,為什麼不能給她?

    文菁菁看著她的目光變得複雜了起來。

    至少目前來看,她們兩人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都是不想讓表哥知情,至少在這之後她們會聯手繼續欺瞞謝凌,而她會給阮凝玉打掩護。

    文菁菁看著阮凝玉,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春綠道:「文表小姐總是用這種『狗眼看人低』的目光看人。」

    「誰不知道她巴著大公子,費盡心思地想要嫁給大公子,可人人都知道大公子連收她當姨娘都不要!待開春一過,奴婢倒要看看,她能嫁給什麼好人家!」

    文表小姐總是拿眼尾瞟人,明明是與自家小姐家中沒落後才來投靠謝家的,與小姐應該是平等的才對,沒有什麼高低貴賤,偏生文表小姐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阮凝玉則不以為然,有時候她覺得像文菁菁這種人其實挺可悲的,滿眼只有男人,這輩子爭的搶的都是為了一個男人,仿佛沒有男人自己就過不下去了似的。

    阮凝玉搖搖頭。

    在男人書房沒找到那個酸枝木盒,紙條也沒放進去,阮凝玉還是有些不安。

    謝凌一走,剛好,她在花雨街的宅子已經命人重新布置妥當了,又買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僕婦每日灑掃。從姨娘那被搶走的嫁妝也奪回來了,重生回來後她得知商機提前買了幾塊地,最後全都抬高價賣了出去,這幾個月里,她像個財迷一樣攢下了不少錢。

    宅子裡她不喜的舊家具全換了,暖閣里新置了嵌螺鈿的軟榻,也重新做了椅搭桌墊,選的都是她喜歡的顏色和花樣,待春天溫暖了,她便可以換上茜窗紗。

    待在謝府過了個新年,她便可以跟老太太請辭,離開謝府。

    她這輩子才不會去嫁人,她已經打算好了,一個人自由自在地過一輩子。她每日在自己的宅子裡晨時臨帖,暮時煮茶,閒時去雲遊,不比成婚要好麼?

    反正謝老太太最是不喜她,她提出離府,不再需要謝家的庇護,謝家還不用為她額外添置一份嫁妝,老太太何樂而不為呢?

    而這件事,謝凌定是不會同意的。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他遠在江南,根本不知道她要離開謝家的消息。

    就算之後他得知了她搬出謝家的消息,那又怎麼樣?他雖是她的兄長,在謝家時他可以管她,可以教育她,可畢竟只是表親而已,待她出了謝家後面,謝凌便再也沒有資格管她了。

    這樣想著,阮凝玉心稍安,越發堅定了在謝凌回來之前離開謝府的決定。

    眼見謝大公子走了,安坤榮便帶著趙氏離開了。

    阮凝玉本來打算就這樣回海棠院的。

    卻不料,那邊謝易書竟與謝易墨發生了爭執。

    阮凝玉遠遠地看著。

    只見謝易書握著謝易墨的胳膊,紅了眼,顯然是因為謝易墨如今的狀貌又震驚又心疼,「你怎把自己弄成這般模樣……」

    謝易書眼裡俱是疼惜,「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墨兒,你告訴我。」

    謝易墨原本告別了堂兄,便要避開著謝易書回去的,可沒想到還是被謝易書給抓了個正著。

    男人的手如鐵鉗般攥住謝易墨的胳膊。

    謝易書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指節攥得咯咯作響,咬牙切齒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那個人是誰?」

    「哪個天殺的敢動你?!」

    謝易書想來想去,也只能是這個原因了,否則的話,他養尊處優的妹妹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除了受人欺負,這京城裡誰敢讓謝家捧在掌心裡的千金小姐,折成風雨中飄搖的殘枝?

    誰知他這句話卻刺激到了謝易墨,手突然痙攣般收緊,本來心如枯木的她掙開了他的手,猛地後退半步。

    謝易墨積壓的情緒壓在喉嚨里,滿眼抵抗和厭惡,道:「關你什麼事?與你何干?」

    「謝易書,你能不能別總是管我?!」

    「——我受夠了!」

    眼見謝易墨推開謝易書後,竟踉蹌跑走了,雀兒嚇得臉色蒼白,因擔心小姐本就虧空的身體,對著二公子屈膝萬福,便追了上去。

    而謝易書卻愣在原地。

    謝易書心裡暗惱,自己適才關心過度,語氣生硬,故此引起妹妹的反感了麼?

    謝易書還是放心不下,又去了映雪院。

    謝易墨已經被兩個婢女扶著進了屋中。

    想到謝易墨瘦了這麼多,魂不守舍的,就跟撞邪了一樣,雖然謝易墨的婢女們都在攔著他,可是謝易書還是執意要進來看看。

    殊不料,屋裡卻傳來了砸東西的響聲,屋內花瓶、白瓷筆洗、硯台、鎮紙皆如冰雹般砸向門框。

    「我都說了我不想見人!你為什麼還要過來!你是非要把我逼瘋才肯罷休嗎?!」

    「你給我滾!」謝易墨指尖顫抖地指向門口。

    緊接著,屋內傳來她失控的嘶吼,與器物碎裂的聲響交織,單是聽著聲音都覺得駭人。

    謝易書怔了又怔,面色發白。

    此時雀兒哭喪著臉上前,「二公子,二姑娘說了不想見你,二公子您就行行好,別再逼二姑娘了好嗎……」

    二姑娘此刻腕子上還裹著藥布,二公子何苦再……再逼她受這份罪啊……

    謝易書臉色越來越白。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不過是來看看墨兒而已,竟會讓墨兒有這般大的反應。

    他原想著謝易墨不過是遇到了什麼事,精神恍惚委頓罷了,他過來開導開導她,說不定便會好上很多,可沒想到墨兒竟然如此牴觸。

    謝易書囁嚅著:「我這就走,這就走……」

    謝易書失魂落魄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你快告訴墨兒,我現在就走,讓她不要傷到自己……」

    回海棠院的路上,剛轉過太湖石,阮凝玉便看見謝易書神不守舍地從映雪院裡頭走出來,他走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竟抬袖去抹眼角,甚是自責。

    阮凝玉頓住了腳步。

    她蹙眉,她也沒想到謝易墨見到安坤榮之後,反應會這般劇烈。

    她在思考,要不要跟謝易書說出他妹妹和安坤榮的真相,但她又想起謝易墨素來是個孤高的主,把傲氣看得比命還重要,倘或並非謝易墨所願,她便告訴了謝易書,謝易墨八成會恨死了她才對。

    再者,上回謝易墨闖入她閨房後,兩人便做了約定,她答應守口如瓶。

    阮凝玉皺眉,卻總覺得若是任由事情這樣發酵下去,可能會迎來一個無法挽回的局面。

    那邊,謝凌的馬車中道被攔在了街上。

    蒼山下去看了一眼,眼見是軟轎中是個戴著帷帽,打扮嚴實的閨中姑娘,待見到那小姐旁邊的銀翠後,蒼山這才反應回來。

    蒼山回來沉聲道:「公子,是許姑娘。」

    眼見謝凌不語,蒼山又硬著頭皮道:「許姑娘說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同公子說。」

    蒼山頓了一下。

    「是關於太后的。」

    謝凌的手搭在膝上,還是沒作聲。

    但車內的謝誠安卻睜開了眼,看向謝凌,「凌兒,外頭可是許御史許伯威之女,許清瑤?」

    謝凌的沉默,則回答了他的問題。

    謝誠安心裡便有了數,眼裡有了幾分深意,「若我記憶無誤,這位許家小姐心中傾慕的便是凌兒吧?」

    軟轎外面的銀翠緊張得捏緊帕子,問轎子裡的女人,「小姐,謝大人真的會來見你嗎?」

    許清瑤抿唇,細細一想後,便放鬆了下來。

    謝凌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用意。

    太后信任她,因立場問題,早早便讓她打消了嫁給了謝凌的決心,許清瑤也識趣,親口承認自己已對謝凌無意,太后滿意,便言以後再幫她安排一門如意婚事。

    許清瑤笑著應下,這些時日侍候太后愈發盡心,因她嘴甜心巧,又擅琴棋書畫,每日陪太后解悶,太后便對她愈發信任,甚至都沒懷疑過她。

    在太后身邊,她偷偷得知了不少機密。

    故此,在謝凌離京這日,許清瑤便喬裝打扮過來給謝凌通風報信。

    眼見轎子外的銀翠頻繁往謝家馬車那邊探頭,心急如焚地跺腳,反觀許清瑤,卻顯得異常鎮定許多。

    她相信,沒有一個混跡官場的男人都放著情報不用。

    她也相信,她的丈夫,謝凌不是這麼傻的一個人。

    相反謝凌精明圓滑得很,否則他前世也不會當上內閣首輔了。

    許清瑤端坐在軟轎里,她就等著謝凌過來。

    她要讓謝凌知道,她是個價值極高的人,娶了她才是最優之選,至於阮凝玉,什麼都給不了他,她才是他仕途上的臂膀。

    許清瑤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淺笑。

    馬車上的謝誠安正襟危坐起來,沉吟片刻,有些坐不住了,「許清瑤現在是太后身邊的紅人,太后時常召她進宮中陪伴。」

    謝誠安往車外看了一眼,「太后如今視你為眼中釘,而我瞧著這位許家小姐此番喬裝前來,定是從太后身邊得知了要緊內情,這才讓她不惜涉險前來通傳消息,這般心意足見許小姐對你的情意,當真是赤誠可鑑啊。」

    「凌兒可不要辜負了姑娘家的一片好意才是。」

    謝誠安意有所指。

    謝凌擰了眉。

    對於二叔父來說,叔父無意當媒婆,可他要的是許清瑤手裡的情報,太后定不會罷休,二叔父擔心的是他在江南的安危。

    可是對於謝凌而言,卻是另當別論。

    謝誠安看了眼蒼山,便讓他去請許姑娘過來。

    謝凌卻開了口。

    「叔父,侄兒並不想欠旁人的人情。」

    謝誠安怔了一下,擰眉,深吸一口氣,「你……」

    「何況,侄兒與這位許姑娘有過幾次接觸,侄兒倒是覺得此人太過功利,依侄兒看,」謝凌抿了下唇,「不宜深交。」

    謝凌皺緊眉心,不知為何,每次許清瑤看向他的目光,都令他深感不適。

    而他覺得,許清瑤遠不止表面中的這般簡單,這便是他最反感許清瑤的原因。

    若非治老太太的病要緊,謝凌絕不會與許清瑤打交道。

    謝誠安聽了,還是皺眉,並不滿意他就這樣錯過太后身邊的情報。

    謝凌:「若是承了許姑娘的人情,依許姑娘的為人,恐有挾恩之嫌,許伯威一直有意於黨爭,若我真承了人情,許家說不定會拿恩情來讓謝家辦事。」

    謝誠安怔了一下,有些鬆動。

    謝家如今這個情景,絕不能牽涉黨爭。

    謝凌:「何況,叔父可曾想過,這許姑娘只身前來,究竟是自作主張,還是太后布下的暗樁?若我真誤信了許姑娘送來的假情報,豈不是正中太后下懷?」

    謝誠安皺眉,侄兒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罷了,還是謹慎些為好。」

    見他打消念頭,謝凌垂了目。

    蒼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便下去回絕了銀翠。

    他們的馬車開走了。

    銀翠愣在原地多久,才消化完蒼山適才送來的話。

    當時蒼山向軟轎作揖:「我家主子命小的傳話,多謝許姑娘的心意。」

    許清瑤聞言,捏緊帕子,面上露出微笑。

    蒼山頓了頓,抬眼望了望轎頂垂下的流蘇,「只是姑娘如今在太后跟前正得寵,向我家主子報信的話,主子怕這消息若是傳出去,姑娘在宮裡的日子怕是要難了。」

    「主子還說,如今這局面,姑娘先顧好自己才是正經。」

    許清瑤怔住了,剎那間,原本妍麗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蒼山道完,也不等她的回應,便轉身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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