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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你今日和他出門,問過我了

    酒樓檐角的燈籠便被風卷得晃了晃。

    謝凌原是陪著同僚在風客樓應酬,方才送他們下了樓梯,在門口目睹著對方登車離開,可怎麼也沒料到,會在此地碰上兩日不見的表姑娘。

    阮凝玉還不是一個人。

    謝凌看向她旁邊坐著的沈景鈺,眸光沉沉,像浸在寒潭裡的墨,不知在想些什麼,只剩下一片難測的沉靜。

    謝玄機怎麼會在這裡?

    阮凝玉突然驚訝,自己見到他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心虛。

    心虛自己和沈景鈺在這裡喝茶敘舊的時候,不慎被謝凌給撞上。

    但她又轉念一想,又不是自己主動約沈景鈺出來的,她也是出來的時候才知道被沈景鈺騙了,她又需要怕什麼?

    再者,沈景鈺只是讓她幫忙養只兔子,她總不能拿了人家的兔子,就這麼離開吧?於是沈景鈺提出來附近的風客樓喝茶,她便同意了。

    這樣想著,阮凝玉沒作聲。

    此時街邊人來人往,唯有那道嚴肅的身影仍舊立著。

    此時店小二瞧到了他,見他衣著不凡,料子還是上等的杭綢,便忙不迭地迎上來,「公子,樓上正好有臨窗的雅座,清淨得很,要不要樓上坐?」

    謝凌搖頭,小二不知說了,離開了。

    那道身影就像是釘在了門口,目光炬炬。

    「謝先生。」

    這時沈景鈺也終於留意到了門口的謝先生,上前尋他,來到男人面前時,他拱手作揖,語氣里添了幾分鄭重,「謝先生怎麼會在這兒?」

    謝凌負手看了眼阮凝玉,目光又落回了他的臉上,「路過,進來喝杯茶。」

    「正好我與阿凝也在這裡,謝先生不如和我們同坐……」

    「好。」

    話還沒說完,謝凌便打斷了他,只邁開長腿往裡走。

    須臾,阮凝玉右手邊的位置便落下了一個身影。

    阮凝玉:「……表哥。」

    謝凌不語。

    沈景鈺只是顧著給謝凌倒茶,倒是絲毫沒發現男人比之從前,臉色要更為的冷淡。

    「謝先生嘗嘗,這是今年貴州運到京城的新茶。」

    謝凌「嗯」了一聲。

    但沈景鈺倒的茶放在他面前,直至快涼了,都沒見到男人喝過一口。

    沈景鈺只當謝凌不愛喝這魚鉤茶。

    原本沈景鈺和阮凝玉雖然交情淡了,但適才他們至少還有話可以聊。

    可謝凌一過來後,雖然謝凌的輩分跟他們差不了多少,但他們莫名便覺得氣氛沉悶。

    再者謝凌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正襟危坐,端端正正的,挺直如松,即使置身酒樓茶館也帶著文人雅士的言笑不苟。

    這讓沈景鈺他們更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沈景鈺倒是跟謝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朝廷的動向,又關心了下謝凌在南京的處境。

    而阮凝玉便只能這麼幹喝著茶緩解尷尬,到最後不知不覺竟灌下了四五杯,肚子都漲得難受。

    她只好放下茶盞,不再喝。

    謝凌這時目光一掃,看向了她腳邊的竹籠,籠子離他遠,他沒看清裡頭那是什麼。

    「這是什麼。」

    阮凝玉還對前幾晚的事情心有餘悸,她怕他,便一時沒接話。

    沈景鈺怕謝凌因為她今日擅自出門的事情不悅,便道:「謝先生莫要誤會,阮姑娘今日出門,不過是我再三請求她幫忙養著這隻兔子。昨日圍獵得此兔,旁人均嫌麻煩,唯阮姑娘心善,肯應下這樁小事。」

    阮凝玉知道謝凌向來不喜歡動物,就連他庭蘭居養的仙鶴,都沒見他親自餵養過培養感情。

    「原是我思慮不周,未想過要先通報一聲,還望謝先生莫要怪罪阮姑娘才是。」

    謝凌聞言輕挑眉,看向了阮凝玉,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喜歡?」

    阮凝玉心裡咯噔一聲。

    沈景鈺彎眸:「謝先生有所不知,阮姑娘一向最喜歡兔子,我才敢厚著臉皮來求她幫忙。」

    這時籠里的兔子動了動,往阮凝玉那邊湊了過去,毛茸茸的身子蹭著籠壁,像團會動的雪。

    沈景鈺卻笑了:「連這小東西都知道親近她,可見我找對人了。」

    謝凌移開了目光。

    沈景鈺聲音突然便停下來了,他似乎能感覺得到,謝先生不喜歡這隻兔子。

    謝凌忽然看向他:「聽聞世子回京便受了陛下封賞,還得了親衛首領的好差事,倒是恭喜。只是今日想來是要當值的,世子今日這般清閒,不用去上值嗎?」

    沈景鈺愣了一下:「今日陛下准我休息一日。」

    謝凌:「原來是這樣。」

    儘管男人聲音很淡很輕,可沈景鈺莫名便起了幾分羞愧感,總覺得自己不該貪圖這一日休息。

    接著,沈景鈺又發現謝凌過來後,阮凝玉從此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只是低頭沉默著。

    而他也總覺得謝先生和阮凝玉之間,縈繞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微妙氣氛,兩人之間的氣場似乎變了許多,讓他覺得陌生。

    沈景鈺垂眼喝著茶,不知在想什麼。

    坐了沒一刻鐘,茶水也沒動,謝凌道:「時辰差不多了,我該回府了。」

    他起身,接著,目光很自然地看向了阮凝玉,眸光很淡,仿佛便是理應如此。

    阮凝玉一下便懂了他的意思。

    春綠忙道:「小姐,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話音剛落,謝凌便起身了,阮凝玉只好抱著籠子跟上他的腳步,在背後望著他挺拔的背影,明明是春末,可莫名覺得有些冷意。

    正當阮凝玉想坐回自己那輛馬車時。

    門口當著沈景鈺的面,謝凌叫住了她,「上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雖然謝凌面色跟往常一樣,從容不迫的,但是阮凝玉一聽這話,頓時從脊椎骨開始顫慄起了雞皮疙瘩,一陣惡寒。

    謝凌還在看她。

    因為沈景鈺在場,不想讓人看出異樣來,阮凝玉只好妥協了。

    何況她現在人還在謝府,只能受他的管束。

    在他回南京之前,只有這樣,她才是最安全的。

    阮凝玉就這樣抱著兔子,上了馬車。

    正當春綠也想上來的,她擔心小姐,然她剛上前幾步,便被蒼山悄無聲息地攔住了。

    而這時,阮凝玉給她投去了一個目光。

    春綠立刻會意。

    眼見春綠退到了路邊,阮凝玉這才慢慢放下了帘子。

    馬車還未啟程。

    她們今日本來要去看望芸娘的,芸娘很快就要臨盆了。可沒想到半道會遇上謝凌,只好讓春綠單獨前去。

    「在想什麼?」

    想到芸娘這個孩子能讓何洛梅發瘋,滿肚鬼胎的阮凝玉這時聽到謝凌的聲音,頓時心虛得心臟加速,砰砰直跳,幾乎要撞破胸膛。

    有一瞬間她害怕謝凌會猜出她的心思。

    眼見適才臉上還是晴天的謝凌,神色早已不知不覺間陰沉了下去。

    「這麼喜歡兔子?」

    阮凝玉這才漸漸醒悟,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不是說了,你出門前要跟我說一聲,我才好放心麼?」

    他目光帶著審視,「我記得,先前沈世子給你做過一盞兔子燈……」

    阮凝玉差點被口水嗆到。

    她沒想到,這點陳年舊事都能被謝凌挖出來講。

    謝凌的眸子越來越暗,「那是你們的定情信物吧。」

    事到如今,阮凝玉又不傻,車廂內全是他洶湧的醋意。

    「謝玄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阮凝玉急忙要解釋:「真不是我約他出門的!是他……是他冒用了姜知鳶的名義遞話給我,我直到走到江邊,才看清等來的人竟是他!」

    謝凌語氣卻莫名,「你覺得我會信麼?」

    「去年你一開始認識世子的時候,哪一次不是你蓄意勾引、設計?」

    謝凌沉默地注視著她,眸底有暗流涌動,仿佛衣角都沾染上了森寒的怒氣。

    見他說起以前的事,阮凝玉百口莫辯。

    「你今日和他出門,問過我了嗎?」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謝凌突然一把將她拽入了懷裡,呼吸沉沉,攥住她的下巴,強勢地讓她鬆口。

    他的唇瓣溫熱,鼻尖微微錯開,與她抵著。

    與前面的吻不同,這次他的吻帶了懲罰,和痛苦的發泄意味。

    阮凝玉驚得抽氣,用手去摧他的胸膛。

    「你在幹什麼?!小侯爺還在外面呢!你冷靜一點!」

    可她怎麼也推不動他。

    見她與沈景鈺相約,坐在風客樓里,謝凌雖還能談笑風生,嫉妒卻像毒蛇蝕心。

    以至於,此刻理智崩塌。

    沈景鈺在外面同蒼山說話,並沒有離開,他還要等侍衛將馬車給開過來。

    手腕卻被抓住,阮凝玉被男人抵在了車壁上,旁邊車簾被風吹出來了一道縫隙,阮凝玉睜開眼,見到天光映在了謝凌沉穩如石的輪廓。

    相較於前幾晚的吻。

    這一次卻毫無溫情。

    隔音不是很好,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外頭沈景鈺的聲音。

    耳邊,卻是謝凌克制卻又粗重的呼吸聲。

    旁邊竹籠里沈景鈺送的兔子,一雙紅眼睛也正注視著他們。

    阮凝玉只覺心跳聲在耳邊炸開。

    她感覺身體像被電了一下。

    阮凝玉不敢相信謝凌敢在這樣的場合碰她,玷污她,於是被激怒了,一時掙開他,去用力咬著他的手腕。

    謝凌「嘶」了一聲。

    他沒有防備,便被她壓在了身下,而他腦袋則砸到了車壁。

    兩個人一同跌倒,在馬車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哐當」一聲悶響。

    路邊的沈景鈺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落在面前的馬車上注視著。

    車外須臾便傳來一道清潤聲音,「謝先生,裡頭怎麼了?」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阮凝玉頓時坐了起來,死死地盯著謝凌,害怕他說出什麼話來。

    見沒人回答,沈景鈺眉擰更深。

    「謝先生?」

    他走了幾步,便想上前查看。

    謝凌虎口已經被她咬破了個口子,抬頭,他便見阮凝玉眼眶通紅,似乎特別的害怕。

    他用手按住了傷口。

    謝凌欣賞著她唇瓣被他吻得紅腫,眼裡也濕漉漉的,卻也並不能就此讓他的醋意平復。

    沈景鈺剛想用手撩開車簾時。

    「無事,不過是失手碰翻了香爐罷了。」

    沈景鈺收回了手,並沒有懷疑,「謝先生還是當心些為好。」

    馬車很快啟程,沈景鈺對著他們馬車作揖,目送。

    阮凝玉緊繃的身體這才塌了回去。

    謝凌取出了塊雪白帕子,慢慢擦拭著自己的傷口,眼睫都未抬。

    「很害怕被他知道?」

    見他又曲解了她的意思,阮凝玉氣得深呼吸,與其跟他爭辯,還不如沉默。

    靜默了一刻。

    謝凌卻笑:「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你再不開口,信不信我這就把那隻半死不活的兔子扔出窗去?」

    阮凝玉忍無可忍,睜開眼,「謝凌,你又發什麼瘋?!」

    可待她看見他冰冷長目里的殺意後,嚇得她又合上了嘴。

    謝凌此刻醋意翻天,不像是在開玩笑的。

    阮凝玉又看向了角落裡的竹籠。

    她只好道:「我只是氣你吻我。」

    謝凌用帕子擦手,沒作聲,不知有沒有信她的話。

    阮凝玉怕籠子的兔子活不過今日,小心翼翼地道:「你何必跟一隻兔子賭氣?它懂什麼?」

    她原本要長篇大論的。

    突然。

    「你跟他吻過麼?」

    阮凝玉怔住,「什麼?」

    他突然招手,讓她過來他這邊坐。

    若是平時,阮凝玉是絕不搭理的,可她為了那隻兔子的生命,猶豫了會,因車上空閒狹窄,她還是爬了過去。

    謝凌注視著她:「你跟沈景鈺吻過麼?」

    阮凝玉:……

    這讓她怎麼答?

    她想否認,但以謝凌這犀利冰冷的目光,再加上他那聰明絕頂的智商,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在撒謊?

    她承認,謝凌則定會生氣。

    阮凝玉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怎麼選,好像她都得死。

    阮凝玉絕望地合上了眼。

    「我能選擇不回答嗎?」

    謝凌擦虎口的瘦長手指頓住了,又繼續,「吻過,是麼?」

    「我想聽真話。」

    他不想聽到她騙他。

    阮凝玉眼珠在他臉上轉了兩圈,「先說好,你不會生氣。」

    謝凌抬眼瞥了她一下,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我不氣。」

    有他這句答應,阮凝玉心理壓力就沒那麼大了。

    「吻過。」

    二來,這個理由足以讓他知難而退了。

    她不信謝凌心裡不會介意,會沒有隔閡,他是個潔癖很嚴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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