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紀延雖然不滿林清寒自比男主人的態度,但他倒是沒有把這不高興的情緒宣洩出來,他們之間較勁是他們的事,沒必要讓溫軟知道。

    同樣有這個想法的,還有林清寒。

    所以在回到草坪的時候,兩個人難得默契的保持緘默。

    有酒,還有燒烤,祝月對今天這頓飯滿意的不行,她抿了一口白葡萄酒,輕輕咂了下嘴,感嘆道:「今天這頓是我來義大利吃得最滿意的一頓了。」

    溫軟不會喝酒,這會抱著橙汁慢慢喝著,聞言倒是笑了:「你每次都這麼說。」

    掰著指頭算著,「上次在羅馬老爺爺那家店,你也是這麼說的,後來去那家中餐廳,你也是這麼說的,之前在佛羅倫斯那家特色餐廳,你也是這麼說的。」

    「唔。」

    溫軟抱著橙汁杯,半歪著頭看著祝月,笑道:「這次,你也這麼說。」

    這會天色已晚。

    頭頂星光璀璨,草坪兩側也有路燈,而眼前是烤爐,烤爐裡頭的炭都燒紅了,紅光照映著溫軟的臉,她眼前是人間煙火,是俗世眾生,偏偏她笑得卻像天上仙一樣。

    眼尾彎彎,眸光清亮,嘴角微微翹著,任誰瞧見都沒法不動心。

    祝月突然明白。

    為什麼一向對人冷淡的紀延會因為溫軟變得不一樣,也明白為什麼傳聞中冷靜自持的林清寒會不遠千里放下一切跑到這邊,別說他們這兩個男人了,就連她看著溫軟這張臉都忍不住怦然心動啊。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輕輕捏了下溫軟的臉蛋。

    眼見溫軟睜大了眼見,輕輕發出「唔」的一聲,她頂著林清寒和紀延掃過來的視線,後知後覺地輕輕咳了一聲,然後真心道:「咳,小軟軟太可愛了,我一時手癢。」

    「沒,沒忍住。」

    溫軟以前跟紀奚也玩慣了,倒是不介意,聞言也只是輕輕笑了下,「沒事。」

    沒事嗎?

    坐在她對面的紀延看著溫軟眉眼彎彎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的手也有些癢了,她說沒事,那他碰一下下,就一下下,是不是也沒事啊?

    他眼睛偷偷看向溫軟的方向,見她那張笑盈盈的臉,難得臉有些紅,也不知道是被這炭火熏得,還是被自己的念頭給鬧得。

    別人沒察覺到他這幅樣子。

    林清寒倒是沒錯過,因為,不僅紀延有這樣的想法,他也一樣,有多久沒跟溫軟親近過了,他都有些記不真切了……他多想把溫軟抱在懷中。

    只不過之前自己扮可憐,挨了一頓打的樣子還恍如昨日,記憶猶新。

    他相信。

    他要是敢伸手,溫軟絕對會直接打飛他的手。

    當然。

    他同樣不認為紀延會受到什麼好對待。

    目光望著紀延的方向,林清寒的嘴角扯出一道似有若無的譏嘲笑,他倒是希望這個小崽子膽子大些,正好讓溫軟看看這個小狼崽子都包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對了。」

    祝月突然提議道:「要不晚上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這裡不比佛羅倫斯這些大都市,一到晚上各家各戶幾乎不出門,他們連玩的地方都沒有。

    溫軟沒意見,點點頭。

    紀延和林清寒見她答應,自然也沒意見。

    蘇嵐嵐不想玩,但她不可能放任溫軟和他們待在一起,自然也答應了。

    也就徐妍說道:「你們年輕人玩吧。」

    她身體不舒服,不能久站也不能久坐,而且這樣的遊戲也的確不適合徐妍。

    「軟軟,茄子。」

    祝月喜歡吃茄子,尤其是烤出來的大茄子,她剛才吃了下,估計是自家種的緣故,這個茄子又嫩又多汁,新鮮極了,秉著有好東西一起分享的道理,她把另一個烤好的大茄子遞給了溫軟。

    溫軟看著這個茄子,面色一白,剛想說話。

    林清寒和紀延卻同時變了臉色,開了口,「她不能吃茄子。」

    溫軟一愣,有些詫異的看了兩人一眼,林清寒知道不奇怪,紀延怎麼也知道?

    大概是紀奚說的吧,溫軟也沒多想,轉過頭,看著祝月解釋道:「我從小吃茄子就過敏,小時候不知道,直接進了醫院差點沒搶救過來。」

    話剛出口。

    徐妍卻已經皺著眉,打斷她的話:「軟軟,別說這些。」

    溫軟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

    徐妍先跟身後的跟拍大哥說了句「之後把這段刪掉」,這才轉頭和溫軟說道:「這個圈子比你想像的要複雜,有些話,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比較好。」

    頓了頓,又道:「以防萬一。」

    溫軟一聽這話,臉色也變了,她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她從小生活的那個圈子,其實比娛樂圈還要複雜,沉默著點了點頭,她輕輕道了聲謝,「謝謝徐老師,我知道了。」

    「軟軟,我不知道。」

    祝月眼圈都紅了,她是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把茄子遞給溫軟。

    「沒事。」

    溫軟握著她的手笑了笑。

    這件事只是一段小插曲,後面一行人邊聊天邊吃燒烤,等他們吃完也快晚上8點了。

    這裡的夜不比佛羅倫斯,冷風吹過來,打在人身上還怪涼的,徐妍先上樓去休息了,林清寒和紀延就留在外頭收拾東西,溫軟幾人就去裡頭洗餐具了。

    祝月一邊洗杯子一邊問溫軟:「軟軟,你以前玩過真心話大冒險嗎?」

    溫軟擦拭餐具的動作一頓,好半天才答:「算玩過一次……」

    祝月一愣:「算?」

    溫軟笑了笑,垂著眼眸,緩聲道:「嗯,高中的時候和朋友玩過,但沒玩多久就散了。」

    那是她高一的時候了。

    那次正好是紀奚生日,她,紀奚,林清寒,許執,四個人找了家ktv,給紀奚慶祝生日,唱歌唱到一半,紀奚突然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說是真心話大冒險。

    其實不過是紀奚想借著玩遊戲問問許執的心意。

    紀奚喜歡許執是眾所周知的事,就像……曾經的她喜歡林清寒一樣。

    記憶中紀奚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的清雋少年,嘴角翹著,眉毛揚起,如她一貫的模樣,仿佛開玩笑一般,「許執,你喜不喜歡我呀?」

    別人都以為她是在說笑。

    畢竟紀奚每年都會向許執問好幾遍這樣的話。

    只有她知道,紀奚不是在說笑,也只有她知道紀奚說話的時候,語調都顫了,就連手也死死揪著身下的沙發。

    她是認真的。

    她想通過遊戲的方式要一個答案。

    可是許執呢?

    他只是無奈又包容的看著她,一如往日,回道:「紀奚,別鬧了。」

    溫軟還記得那天紀奚在昏暗的燈光下,明媚的笑僵在臉上,可只是那麼一會,她突然揮揮手,哎一聲,「真沒意思,今天好歹也是我生日,你就不能哄我下嗎?」

    「好啦好啦,這破遊戲,一點都不好玩。」

    後來。

    她跟林清寒回家。

    路上忍不住問他,「清寒哥哥,如果,我是說如果……」

    月光下,她紅著臉,勉強維持正常的語氣,仰著頭問他,「如果今天是我問你的話,你會怎麼回答?」

    那是她長大後,第一次大著膽子,和林清寒說出這樣的話。

    想借遊戲問心意的,豈止紀奚?

    她也是啊。

    可林清寒卻只是垂眸看她,然後冷冷扔給她兩個字,「無聊。」

    那時候溫軟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滿腔的情意和歡喜就只得到冷冰冰的兩個字,無聊。

    有時候想想,也真是無奈,那些男人啊,永遠不會知道你佯裝出來得一句玩笑話,背地裡耗費了多少心思。

    他們所以為的玩世不恭,其實是對著鏡子比照了許多遍才有的模樣,只是為了被拒絕的時候,可以保留最後一丁點體面。

    溫軟還記得,那天真心話之後,紀奚突然拉著她跑到洗手間。

    她眼睜睜看著紀奚之前在包廂勉強維持的笑容在走進洗手間之後徹底崩塌。

    紀奚先是紅了眼眶,然後慢慢低頭,聳著肩膀,蹲下身,無聲的掉起眼淚,卻在她同樣蹲下身,伸出手的那一剎那再也忍不住,抱住她大聲哭了起來。

    她記得那天紀奚問她的話。

    大概是同病相憐,所以格外的記憶猶新。

    她說:

    —「軟軟,為什麼?

    我都那麼那麼那麼喜歡他了,他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一點點,就一點點也好啊。

    只要一點點,我就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沒有……他從來都沒有回饋過我的心意,我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個愛開玩笑的妹妹。

    我好累,真的好累,都這麼多年了,他還是那副老樣子,我都快堅持不下去了。」

    —「那……就不要喜歡了。」

    —「不行!我都喜歡那麼多年了,就這麼放棄,我不甘心!這次不行,我就等下次,要是下次還不行,我就等下下次……我不信,他會一直不喜歡我。」

    多麼不公平啊。

    可感情這回事原本就是這樣啊。

    喜歡的那個人,總是不由自主地患得患失,發一條簡訊,你會死死守在手機面前,掐著時間等他回復,他要是秒回,你就會心跳加速,想啊,「他秒回了!他心裡肯定也是有我的。」

    他要是過了很長很長時間才回。

    你一方面把手機扔得遠遠的,生怕看一眼就煩一陣,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會給他找無數的藉口,懷疑他有事,可能去洗澡了,可能去吃飯了,可能和朋友出去了。

    嚴重點。

    你甚至都可能懷疑他出事了。

    短短十分鐘,你可以腦補出一大堆劇情,甚至連在哪個醫院那個病房都想到了。

    祝月看她一個盤子都快擦了十多遍了,忍不住出聲,「軟軟?」

    「啊?」

    溫軟一怔,轉頭看她,「怎麼了?」

    「是我要問你怎麼了,你都出了半天神了,你手上那個盤子都快能倒出人影了。」

    祝月指著她手裡的盤子,無奈道。

    溫軟一看,還真是。

    她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我剛走神了。」

    祝月聞言也沒說什麼,只笑道:「沒事,咱們快點寫,估計他們外面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好。」

    溫軟應了一聲,把心思都收起來,也沒再像這些事了。

    等到林清寒從外頭收拾好東西進來,溫軟已經把流理台上的餐盤和杯子都擦拭乾淨了,他看了一眼溫軟,笑著問道:「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可白天還算給他好臉色的溫軟,這會卻理都沒理他。

    直接甩了甩手,往外走。

    林清寒一怔,他能很明顯得察覺到溫軟對他的態度又變得和之前一樣了,這是怎麼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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