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陳樾去了趟基地,處理完一些數據問題,花了近一個下午的時間。

    回來的時候,太陽已西斜。

    他有點心急了,覺得孟昀一個人在家肯定胡思亂想要發瘋。

    他加快了車速,剛進鎮子卻接到刀校長的電話,讓他去一趟學校。

    陳樾把摩托開到教學樓前,人下了車,飛快跑上四樓,進了校長辦公室。

    刀校長一臉喜氣,說:「唉喲,終於來了!」

    陳樾有些茫然,講著方言:「有急事噶?」

    校長遞給他一張紙:「高考成績出來喲。你資助呢幾個娃,自己看看分數,這個能上清北嘍!還有這個娃,六百三,這個,五百七……」

    校長很激動,一個個點給他看。

    陳樾看著,人也笑了,不停地點頭,最後只說了一句:「娃娃很優秀呢。」

    校長開心地拍拍他的肩,說:「我找你來嘛,是要跟你說個事情。有兩個娃娃呢,想曉得捐助人是哪個。你還是以前呢想法麼?我說呢,要不見一見,反正人在這兒嘛,你看哪個整?」

    陳樾一愣,搖了下頭,仍是說雲南話:「不消啦。不消見了。」

    校長也沒勸,說:「那你咯有哪個想說哩,我給你轉達一哈。幾個娃娃非要問起。」

    陳樾微垂眸,想了想,沖她微微一笑,說:「快快樂樂,做個好人就行了。」

    校長不滿意:「話太少了嘛。都是你相處過的娃娃,多說幾句噶。」

    陳樾又想了一下,這回,他說:「自己呢人生,想哪樣過麼,就哪樣過。學業有成,獨立自尊了,哪怕遊戲人生也不要緊呢。」

    刀校長訝異:「剛剛孟昀跟你講了一樣呢話呢。」

    陳樾愣住:「她來做什麼?」

    「她說,過幾天麼要走囉,想一對一捐助些娃娃讀書。一下就是二十個娃娃呢,都是家庭困難的初中女娃,還有龍小山。看樣子,她做了背景調查呢。」

    陳樾處理這消息半刻,問:「她說什麼了?」

    ——

    十分鐘前,校長問了孟昀同樣的問題:「這名單都是你教的學生嘛,咯要跟娃娃們講?」

    孟昀趕緊擺手:「不用。不用讓他們知道。」

    「那你有沒有什麼話跟他們講講嘛?」

    孟昀又搖了一下頭,說:「沒有。」

    她沖校長微笑,說:「我不是為了讓他們回報的。我只希望,這些孩子,每個人都能自由地選擇人生,有尊嚴地活著。不管以後從事什麼行業,都是值得的。不需要所有人都從事一種職業,也不要求所有人都崇高偉大。心裡的標尺,律己就夠了。強求別人的,才是最容易給社會惹事的那幫人。我也不用回報。在大城市裡的孩子,有報效社會的自由,有隨意追夢的自由,但也有揮霍人生的權利。我希望這裡的孩子也一樣,他們也有揮霍人生的權利,哪怕是快快樂樂虛度光陰,『鬥雞走犬過一生』。這才是公平。」

    ——

    陳樾沉默。

    刀校長又說:「她剛剛才走,你進學校沒碰上她噶?」

    陳樾跟校長道別,立刻下樓去追,剛出樓梯間就見孟昀坐在他摩托車上,垂著頭。

    他原地頓了一下,這一下午,像是過了千山萬水。

    他去到她跟前,她抬頭,淚水漣漣。

    陳樾抹她臉上的淚,說:「怎麼哭了?」

    她撲在他肩頭:「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氣你。」

    陳樾摸著她的頭髮,下頜緊緊貼著她,說:「這有什麼可哭的,我又沒生氣。」

    孟昀嗚咽:「明明生氣了的。」

    陳樾說:「沒有,我不會生你的氣。」

    孟昀哭:「明明就是。都氣哭了呢。」

    陳樾說:「我是跟自己生氣。」

    孟昀說:「那也不行!」

    陳樾說:「……現在不氣了。真的。」

    她還是哭:「對不起。我再也不氣你了。」

    「我們先回家,好嗎?」陳樾給她戴頭盔。她抿緊嘴巴,又是一行淚掉下來。陳樾看著,突然將頭盔掛在車龍頭上,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的唇。

    …………

    摩托車在山路間飛馳,孟昀緊緊摟著陳樾。

    山風吹著,陳樾很快感覺後背上一陣濡濕清涼。

    車停到家門口,孟昀仍是滿面淚水。

    陳樾單手托著她腿根將她抱起。

    她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哭出了聲音。

    陳樾開了角門,關上,走過走廊、天井,開了堂屋門,關上,上了樓梯,將她放到床上,親吻她的臉。

    她摟著他的脖子,淚水抽抽搭搭。

    「怎麼一直哭呢?」他貼貼她的臉頰,握住她的腰,說,「我真的沒有生你的氣。」

    孟昀哽咽:「我保證,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陳樾說:「你沒有欺負我。」

    他說:「我知道你沒有安全感。是我做得不夠好。」

    孟昀的淚又嘩嘩涌了出來,別過臉去,埋進枕頭:「你別說了……」

    他撥她的臉,她不肯轉過來。

    她哭得太兇,脖子紅了,額發也濕了。陳樾把她拉起來,讓她趴在他懷裡,拿薄被套擦拭她脖子上的汗。

    「我其實想過的……」她抽泣著,一哽一哽地說,「我本來想好了……你去哪裡……我就跑去哪裡……我就是……沒跟你講……我有點計較……想看看你怎麼辦……我沒有那麼壞,只欺負你……真的……我想過的。我沒有那麼壞……我就是太喜歡你了……我怕跟你分開……」

    一股熱量從陳樾心底湧上眼眶,他眼睛貼著她發燙的臉頰,深吸著氣壓制著喉中洶湧的情緒。

    「你之前不是問我,在我眼裡,你是哪座山嗎?」陳樾吻了下她的鬢角,說,「你看,那一座。」

    孟昀被轉移注意,一抽一抽地止了哭,順著他的目光扭頭望。

    閣樓南側的木窗戶正對著遠處的一座山,如畫框一般,將風景掛在牆上。

    藍天,白雲,綠林,一架白色的風車站在山頂,隨風轉動。

    「6號風車。」

    他說,「不是隨隨便便沿途路過的風景,也不是隨隨便便哪一座山。」

    她又落淚了,傷心不已。

    越哄她越哭。

    女孩子真是水做的啊,竟會有那麼多眼淚。陳樾摟著她,輕拍她的背,哄小孩兒一樣,哄了會兒又親吻她的臉頰、嘴唇,親著親著,慢慢地她就不哭了。哭了太久,人有些發懵,比平日裡乖順了不少,乖乖配合著他。

    夕陽從西邊的窗子裡斜進來,灑在孟昀的小腿肚上,發燙。

    她在他懷中,瑟瑟發著顫。

    樾是樹蔭的意思。是他,乾淨,清涼,淡淡的松木香。可他分明又是日光啊,火熱地灼燒著她的身體,陽光一樣,穿進最深的角落。

    她閉上眼睛,呼吸凌亂,眼皮上有夕太陽的紅色光芒。手指與他十指相扣,摁在枕頭上。

    「我愛你。」她忽然呢喃,「陳樾,我真的好喜歡你。你都不知道。」

    陳樾整個人就僵了一下。

    因她這句話,他眼眶竟有些濕,將她深深壓進懷裡,低聲說:「我更喜歡你。」

    又加了一句:「真的。你要相信。」

    夕陽的光芒在她眼皮上流動,溫暖中有些濕潤,她說:「我信的。」

    太陽一落,暴雨驟至。

    雨水強烈拍打著瓦片,屋檐上嘩啦啦啦,水流如注。

    風從窗子外灌進來,帶著氤氳的水汽,屋裡散出潮濕的木香。

    白色紗帳下一片纏綿。

    孟昀不肯放他走,也不許他離她半步,上下樓要他背,去廁所也要他抱。縮在他懷裡從廊邊的雨幕旁走過,她歡心得很。

    其餘時候一律纏在床上,要把自己整個人整顆心往他懷裡塞,只想時時刻刻跟他黏在一起。

    陳樾覺得她有些反常,但面對她毫無保留溢出來的愛,他很受用,兩人竟廝混了一個周末。

    直到有次陳樾下樓去燒水,孟昀半醒間聽見他在樓下走動的聲音,想起那摞證件照,又開始傷心地把自己蜷成一團,淚流不止。

    她想大哭卻發不出聲,拼命想回憶大學時期的陳樾,越記不起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發記不起,仿佛連原本清晰的那個給她搬書的少年都要變成碎片。

    她捶自己的腦袋:「記不起來了,真的記不起來了。」

    陳樾上樓就見她蜷縮著,抓頭髮,哭得渾身是汗全身發顫。他以為她是因為下周要離別了傷心,不停安慰,但她眼淚越來越多,像有什麼天大的遺憾和傷心事,叫她悲傷欲絕。

    陳樾意識到她陷入了情緒崩潰,寸步不離地安撫,好不容易讓她短暫睡去。

    到了周日下午,孟昀頭暈腦脹,睡到半夢半醒間,陳樾見她臉上紅暈一直未褪,摸她的額頭,喚她:「是不是發燒了?」

    孟昀眼皮沉沉,往薄被裡縮,貼在他懷中咕噥:「沒有吧。我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很熱乎。你別動,等我睡一會兒……上海冬天好冷,要是你在,我就不怕冷了。」

    陳樾摟了她一會兒,說:「昨天沒這麼熱。今早也不是。」懷裡的人分明全身散發著厚重的熱氣,他說,「我們去趟衛生院。」

    孟昀沒勁兒了,起不來。

    陳樾將她輕輕拉起,她東倒西歪,扎他肩頭。他給她穿好衣服,又拿毛毯把她裹了個嚴實。

    傍晚,外頭又在下大雨了。陳樾將她放到桌上,套上雨衣,孟昀只覺頭頂一黑,人被罩住。他將她抱起出了門。

    風雨很大,孟昀被毯子裹成毛毛蟲,又被他寬大的雨衣罩著,擋風又溫暖。耳畔只剩啪啪的雨聲和他胸膛上有力的心跳。

    到了衛生院,醫生檢查,她的確發燒了,好在來得及時,打了吊水就能緩解。

    孟昀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口乾舌燥,鼻子呼出來的氣息火一樣灼熱。陳樾餵她喝了點兒水,由於吊水的作用,她沉睡了一兩個小時。

    再醒過來時,臉上紅暈褪去,人清醒了些,陳樾再餵她喝了水,又打開保溫盒餵她喝些清粥。

    孟昀呆問:「哪裡來的呀?」

    陳樾說:「家裡的,本來煮了明早當早餐的。」

    他把勺子遞到她嘴邊,她張口含下。

    「陳樾,」她小聲,「其實我……是支持你的。我就是……」

    陳樾說:「我知道。」

    他餵著她喝粥:「其實,我也有件事情沒好意思跟你講。我很小的時候,學校門口有個賣風車的,他的車上插滿了紙風車,五顏六色,風一吹,呼啦啦轉。滿車都是風的聲音。」他沒有講中間的故事,說,「長大之後,到處賣的都是塑膠風車,就我上次給你買的那種。小時候那種紙風車,再也沒見過了。」他眼睛亮了一下,說,「除了彩紙,還有玻璃紙。特別漂亮。」

    孟昀忽然明白了,他成為了兒時那個擁有很多風車的人。她假裝粥有點燙,深吸了口氣,沒讓眼睛淚濕。

    而他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但現在,我有了私心。」

    他低了下頭,像是準備要說什麼。

    孟昀道:「別說了。」

    陳樾看著她。

    孟昀說:「我知道,你沒有準備好的事肯定不願提前講。沒事,等實現了再跟我說。我現在……很懂事了。真的。」

    陳樾愣一愣,莞爾一笑:「哦。」

    她人在生病沒胃口,但清粥喝下肚子裡很舒服,他一勺一勺喂,一碗粥慢慢見底。

    他又拿出一袋酸角,說:「怕你嘴裡味苦,買了點酸角。」

    他捏開外殼,露出裡頭曬得半乾的果肉,撕了經絡,撿去粘在上頭的外殼碎片,遞到她嘴邊。

    她咬一口,酸酸甜甜,開胃又好吃。

    她把果核吐出來,他拿手接了扔進垃圾簍,接著餵她繼續吃。

    因在病中,人有些脆弱,她吃著吃著,又委屈地流眼淚了。

    他摸一下她插著針的左手背,問:「疼了嗎?」抬頭看,滴水速度正常,不快不慢。

    孟昀說:「等我走了,是不是有新的音樂老師要來?」

    她這問題來得莫名其妙。陳樾沒深想,說:「是啊。」

    孟昀說:「你不許對她好。不准給她點蚊香、掛蚊帳!」

    「……」陳樾說,「我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的。」

    「本來就是。你人好,對誰都好。」

    「就是什麼就是。」陳樾說,「我不是對每個女生都這樣。」

    孟昀吃了口酸角,道:「你也不許讓她住在院子裡,不許讓她擼雲朵。」

    陳樾剝著又一顆,說:「你跟雲朵關係這麼好了?」

    孟昀說:「岔開話題。」

    陳樾抬眸看她:「其實之前的音樂老師都住學校宿舍。之後也是。」

    孟昀的心有暖流涌過,熱得厲害。

    她慢慢又笑了,有點得意:「這麼說,我剛來的時候你就對我圖謀不軌啦?」

    陳樾低下頭,撿著酸角上的碎殼,一時竟有點結巴:「也……也不是圖謀不軌。」就是起了私心,想多看見她,想天天都看見。

    他把酸角遞到她嘴邊,她含住了,目光灼灼:「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呀?」

    他沒講話。

    她歪頭,故意問:「第一次帶我看風車那天,還是去西谷家找我那天?」

    「忘了。」他說,臉有些紅,嘴巴也無意識抿緊。

    孟昀盯著他看,真想把他嘴巴撬開,想一股腦兒幫他說,大學時候就喜歡你啦。

    可她並不記得太多大學裡的事,找不到一個具體的節點。

    他說不出口,她也難得地放過他一馬,將注意力轉向未來的虛無目標,說:「要是她喜歡你,來追你呢?」

    陳樾茫然,問:「誰啊?」

    孟昀輕輕踢他:「裝傻。新來的音樂老師呀。」

    「……」陳樾說,「不會的。」

    「什麼不會?她不會追你,還是你不會答應?」

    陳樾看著她,忽然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說:「你在吃醋嗎?」

    孟昀一口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對呀,我吃醋了。不像你,從來不吃醋。」

    陳樾愣了一下,她似乎有一種轉移責任的天賦。

    他說:「也……吃的。」

    孟昀立刻追問:「吃誰的醋?」

    他卻不講。

    正好,吊針打完了。醫生過來拆針,交代說,明早退燒了就沒事;如果沒退,到時候再來打一針。

    回到家,天色已黑。

    陳樾端來水盆給她擦了身子,蓋上薄被,又確認門窗都關好了沒漏風,才上床睡到她身邊。

    她側躺著,眼睛很亮,表情很精神。

    陳樾摸了下她額頭,不燙了,說:「好好睡覺。」

    「我現在精神很好。」她說,「我有一籮筐的問題要問你。」

    她的長髮散在枕頭上,他手指無意識地繞圈圈去纏,說:「問吧。」

    孟昀問:「你在大學裡,是怎麼看我的?」

    陳樾莫名:「什麼怎麼看?」

    孟昀說:「就是,對我有什麼印象啊?」

    陳樾手指頓住,在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又覺不太可能。

    孟昀急性子,摟著他的腰搖了搖,撒嬌:「說嘛,好多事我都不記得了,你幫我回憶一下嘛。多跟我講講。」

    他並不擅長組織語言說這些,但他看得出來她就想聽這些,也愛聽這些。他想,或許他不會說情話,是個缺點,叫她總是不太安心。

    於是他說:「很可愛。」

    孟昀沒料到他會這麼形容她,愣一下,笑得眼睛彎彎:「真的?我是怎麼可愛的呀?」

    陳樾說:「有次軍訓的時候,你夜裡想翻牆出去,掛在牆上像只貓,還耍賴不肯下來。」

    孟昀笑:「有這個事情?」

    陳樾說:「有的。」

    孟昀心裡甜滋滋的,卻矯情地說:「這有什麼可愛的?哼,還有呢還有呢?」

    陳樾說:「打網球打不好,就摔拍子,發脾氣,還怪球太小了。」

    孟昀咯咯笑,手掌扶在他胸膛:「這你也覺得可愛呀?」

    陳樾說:「嗯。可愛。」

    「為什麼呀?」

    陳樾定了一下,心跳得很快,很誠實地說:「因為喜歡你。」

    孟昀雖然看到了他私藏的證件照,但沒想到會有那麼久,輕聲:「你那時就喜歡我了?」

    「嗯。」他臉有些紅,不看她了,下頜貼在她臉上,嗅著她發間的味道,平復心緒。

    孟昀嘴唇貼著他脖頸,張了張,本想說你怎麼不跟我表白呢。或許我會答應呢。話到嘴邊……算了,現在這樣,恰好。

    她心裡有點疼:「我上次差點提前走,你是不是很著急?」

    陳樾頓了頓,說:「你以為,學生怎麼知道你在那個時候出發。」

    孟昀回味過來,驚訝:「那群攔住路上的馬牛羊不會也是……」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你這個人!」她輕拍他一下,唇角卻勾起笑容。

    靜靜相擁一會兒,孟昀想到什麼,輕推他:「那你的初吻怎麼回事?大二的時候,你不是在暗戀我嗎?」

    她霸道地問:「你怎麼能在暗戀我的時候親別人呢?」

    陳樾剛要開口,孟昀說:「就算是她撲上來親你也不行。說,是誰,是不是我們院的?」

    陳樾說:「你。」

    孟昀:「啊?」

    「記不記得大二下學期,快放暑假的時候,你跟何嘉樹吵架喝醉了。」

    孟昀努力回憶一下,好像有這麼個事。

    那次她喝醉了,被舍友們扶去最近的酒店,兩邊宿舍的男生女生都去勸和。可能某個時刻她跟他單獨相處了一會兒。她不記得是自己撲上去的,於是順理成章——

    「誒!」她故作輕斥,卻很得意,「陳樾,我是你哥們的女朋友誒,你怎麼可以偷親我的?太不道德了吧。」

    陳樾看她半晌,她眼裡光芒閃閃。

    算了,偷親就偷親吧。

    他說:「就……實在忍不住,我有什麼辦法呢?」

    話說完,耳朵根都燒紅了。

    而她,眼睛一下就彎成了月牙。

    「沒事,以後想親就親。手伸出來。」

    陳樾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掌。

    孟昀的手在自己心口抓了一下,而後慢慢放在他手心,說:「喏,心都給你啦~」</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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