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水晶懸棺(上)
我等豆子等人睡熟後悄悄移到石頭身邊,石頭並未睡着,默默地坐起身看着我。
我心裏有很多疑問,本想單獨詢問石頭,見他這種反應,倒不知該怎麼開口,只能訕訕地說:“有火嗎?”
石頭遞給我火摺子,低聲說:“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找我,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警惕地看看四周,問:“你是故意的?”
石頭取下脖子上的狼臂石遞給我,盯着我看了很久才說:“我們必須翻越冰達阪。”
“爲什麼?”雖然我察覺到翻越冰達阪是個陷阱,卻想不透裏面的緣由。
石頭從我手裏接過煙槍,在沙地上寫了四個字,我藉着馬燈昏暗的光看出他寫的是“羊皮地圖”,還想再問,石頭擡腳將字跡抹去,低聲說:“睡吧。”說完不再理我,自顧睡下。
我討了個沒趣,想發火又找不到對象,悶頭吸了幾口煙也裹上羊毛毯躺下。
避開冰達阪走乾溝是頭領提出的,但我卻感到事情沒那麼簡單,我們返回時頭領淡然的神態好像他早就猜到我們會返回來。既然冰達阪是必經之路,那麼幹溝一行目的又是什麼?
石頭變得和頭領一樣高深莫測,我隱隱覺得要發生什麼事翻來覆去睡不着,天亮後憋着一肚子疑惑匆忙上路了。
達阪城區位於烏魯木齊東南,東南與吐魯番市托克遜縣交界,北接烏魯木齊市東山區和昌吉洲阜康市、吉木薩爾縣,總面積爲五千八百平方公里,從古到今都是聯繫南北疆的咽喉之地。這裏處於中溫帶大陸性氣候地區,氣候比較涼爽,全年的平均氣溫只有7度,轄區有很豐富的水資源,到處都是溼地。
現在矗立在我們面前的是綿綿不絕的大冰山,強烈的陽光照射在冰面上產生了奇幻的光學反應,整個山谷玲瓏剔透、晶瑩奪目。每一個峭壁都是鬼斧神工、直劈下來,找不到任何瑕疵,只是有一條蜿蜒的小路象蚯蚓般扎進巨大的冰川,不知道會通向哪裏。
夏末初秋本來是新疆各地區瓜果飄香的時候,但在這裏卻絲毫讓人體會不到生機勃勃,到處都是冰封的死寂,靜悄悄的,彷彿大聲說話都會讓冰面斷裂砸下來似的。
我身不由己地聯想到慕士塔格峯裏的那條奪命冰道,小西安滿
臉惶恐,捱到我身邊悄悄問:“羊頭?不會又在這裏遇到屍孩吧?”
豆子壓低嗓門罵道:“你他孃的瞎說啥?哪有那麼多屍孩?慕士塔格峯終年無人,冰達阪卻是交通要道。”
豆子說的沒錯,比起慕士塔格峯的冰道,這裏的冰山更瑰麗絢爛,置身其間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錯覺。
我說:“不管這裏有沒有屍孩,咱們都要小心點,冰層斷裂無論在哪裏都不是鬧着玩兒的。”
駝鈴的鈴舌都被老爹取下,老爹又從駝背上取下了羊皮大衣分發給大家。駝隊悄無聲息地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小路。
我安靜地坐在駝背上,緊緊盯着石頭的後腦勺,很想挖出他的腦子看看他究竟有多少祕密瞞着我們。
入谷已經兩個多小時了,衆人的臉都繃得緊緊的,生怕一不小心引起塌方。頭領神情專注地觀察着四周,不時仰天望天,像是在尋找什麼。
“看那裏!”郎中的手高高指向前方半空,所有的目光都順着他的手指望去。我的眼睛被耀得直掉眼淚,但卻依然無法將視線從收回來。在我們頭頂的兩座冰山夾縫中,懸掛着一個長方形的東西,微微透着紅色,在陽光和冰面的反射下璀璨奪目,散發着誘人的光暈,但是距離太遠看不真切,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
除了頭領、嚮導、郎中和老爹,其他人都和我們一樣莫名其妙。豆子和小西安看着我,我衝他倆搖搖頭,不動聲色地打了個手勢,然後俯在石頭耳邊問:“石頭?那是什麼東西?”
石頭的脊背挺了挺沒有回答,卻捏了一下我的手心,我敏感地發現他的手心裏全是汗。
想起昨晚石頭在地上寫的字,我突然明白了駝隊翻越冰達阪的目的。我們最初的猜測沒有錯,那半塊羊皮地圖的確是藏寶圖,石頭昨晚是想告訴我剩下的那半塊羊皮地圖就在冰達阪。
“懸棺?”豆子脫口道:“羊頭?那個是不是懸棺?”
頭領的馬鞭猛地向豆子頭頂劈來,豆子反應極快,往後一仰躲過,鞭子卻抽在了肩膀上。豆子惱道:“媽了個巴子,老子早膩歪了在你手下當奴隸,今兒個就讓你嚐嚐豆爺的子彈。”說話間,竟拉開槍栓將槍口對準了頭領。
“嘩啦”一下,數十杆槍口同時對準了豆子的腦袋。我暗叫不好,一把將豆子掀下駱駝低聲罵道:“你是想讓大夥兒都死在這嗎?”
小西安跳下駱駝把豆子扶起來,低聲罵了句:“缺心眼兒。”
頭領面色陰沉,看了我很久才揮揮手說:“把槍都收起來。”
我鬆了口氣,豆子雖然魯莽,但絕對不缺心眼兒。在這巨大的冰谷內,聲音會被冰面的不斷反射增大強度,如果有一塊冰層斷裂,
將會引起共振,這個冰谷立刻就會變成名副其實的冰棺,把所有的人都封存在裏面。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止是豆子明白,頭領更加明白,其實誰都不會開槍,豆子只是略施小計就令頭領露出了馬腳,他的惱羞成怒恰恰說明他要找的東西就在我們頭頂。
頭領帶着嚮導和郎中又往前走了十幾米,在懸棺下站定仔細觀察。
始終沉默的石頭突然轉頭對我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回頭。”
石頭這話說得莫名其妙,既像是提醒提醒,又像是道別。他並不解釋,轉過頭時又輕聲說:“不要自作主張,會害死他們的。”
我心裏打了個突,我的伎倆瞞不過石頭的眼睛。對於石頭我始終捉摸不透,他知道內幕,看上去卻又不是頭領的同夥兒,留他在身邊終究是個禍害,若不是他多次捨命救我,我早就下手除掉他了。
沒過多久,頭領和嚮導返回,對我說:“羊頭、石頭和老爹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任何人都不允許擅自離開,違令者,殺無赦!”
豆子想說什麼,被小西安拽住,我衝他倆點點頭,示意他倆靜觀其變,跳下駱駝和石頭尾隨頭領而去。
我走在最後,想把所有的疑問串起來。在小魔鬼城時頭領曾告訴我們羊皮地圖被人偷走了,這個人就隱藏在駝隊裏。我們四人都見過羊皮地圖,但只有石頭一個人能看懂,如果駝隊抓我們來就是爲了羊皮地圖,完全可以除掉我們三個只留下石頭,可是現在我們卻安然無恙。石頭不會好心到要挾頭領來保我們性命,頭領暫時留下我們只能說明我們還有用。
我突然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頭領不是駝隊真正的主人,他是不是應該威逼利誘,讓我們四個效命於他,從而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眼前是光溜溜的一塊塊大冰壁,我實在不知道頭領要用什麼方法上去。我們沒有攜帶專門的登山工具,別說這種溜光如鏡的大冰山,就是普通山脈也不可能爬上去。
走着走着,眼前竟沒路了,四周全是透明的冰山,根本分辨不出我們是從哪裏進來的。
頭領徑自走向南側的那面冰山,冰壁上的人影清晰可辨,他攤開手掌順着冰壁摸索着,口中唸唸有詞,“轟隆”一聲巨響,眼前的整塊冰壁居然向裏縮進去,眼前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大洞。
我不止一次聽豆子說過古墓都裝有暗銷機括,卻從來沒親眼見過,眼看整面冰山都消失不見,瞠目結舌地愣住了。
頭領擦亮了火摺子,帶着老爹率先走進去。石頭拽了拽我,低聲說:“跟着我。”
我一把拉住他問道:“他是怎麼打開的?”
石頭左右看看,說:“我告訴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