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亡之眼(八)
我們不但沒有把石頭身上的“死亡之眼”剝離下來,自己也被蝴蝶們緊緊裹住,發現握住玄石印章的手上沒有蝴蝶後,我快速將身上的“死亡之眼”剝離掉,隨後我發現所有的“死亡之眼”都死了。看來頭領的話不是危言聳聽,“死亡之眼”的確會在襲擊完獵物之後或者反噬完主人之後快速死去。
把石頭三人救醒後,我突然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我撿起一隻死掉的蝴蝶聞了聞,沒有香味,很顯然這種香味不是蝴蝶帶來的。直覺告訴我剛纔在我們四個人被蝴蝶圍困的時候,有人來過了。
我顧不上理豆子的胡說八道,開始仔細在房間裏查找,不放過任何角落,甚至是死掉的蝴蝶堆。
終於,我在窗戶下面發現了一個小羊皮袋,這個羊皮袋非常小,不是裝食物也不是裝菸草的,但我卻頗爲熟悉,因爲我不止一次地見過這種小羊皮袋,它應該是裝孜然粉的,把羊皮袋舉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除了濃烈的孜然味之外,羊皮袋上還有我聞到的那股異香。我腦海裏猛地蹦出來一個人,難道是他?
門“砰”地一下被推開了,頭領舉着火把進來,滿屋子的死蝴蝶讓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回過神之後,他快速關好房門走進來點燃桌上的蠟燭。
豆子和小西安還在地上挺屍,石頭已經緩過勁來,正在給他倆幫忙。我悄悄地把羊皮袋收進懷裏,不動聲色地看着頭領,問道:“你怎麼會過來?”
頭領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在屋外觀察了很久,是看見有個人影從窗戶外面往裏扔東西才跑進來的。”
我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你在外面觀察了很久爲什麼不進來救我們?要是那個人不往裏扔東西你是不是就打算眼睜睜地看着我們死掉?”
頭領面無表情地說:“被‘死亡之眼’襲擊只有死路一條,我來救你們等於是自殺。”
豆子剛一恢復自由就從地上跳起來,衝上去對着頭領的下巴就是一拳,罵道:“奶奶的,就知道你不是啥好鳥,但也沒想到竟會這麼歹毒,豆爺我現在就讓你去見閻王。”說着話已經拔出了牛角刀。
石頭一把抓住豆子的手腕,低聲說:“他說的是對的。”
豆子雖然對石頭百依百順,但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心裏的怒火還是無法平息,“就算是對的也不能這麼不仗義,要不是那個人往裏面扔東西救了我們,恐怕我們現在早都憋死了。”
我和頭領都愣了一下,我聞到那股香味後,本能地認定這個人就是施種“死亡之眼”的兇手,倒是沒想過時來救我們的。
頭領已經蹲在地上開始檢查蝴蝶的屍體,撿起一塊從我們身上剝離下來的蝴蝶板塊,他不解地皺着眉:“‘死亡之眼’反噬完主人之後不應該是這種死法,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能控制‘死亡
之眼’的人?”
豆子和小西安不明白頭領在說什麼,我和石頭卻聽懂了,看來豆子的話有幾分道理,那個人扔進來的東西的確讓蝴蝶全部死掉了。我腦子裏突然冒出來另一種可怕的念頭,如果這個人丟進來的東西揮發掉會讓“死亡之眼”結成密不透風的板塊,那麼他的行爲到底是想救我們還是想加速我們的死亡?
大夥兒都沒有注意我的表情,石頭盯着頭領問道:“你到底想要證實什麼?”
頭領無奈地說:“我一直以爲‘死亡之眼’是你放出來的,所以我想……”
“所以你想看看‘死亡之眼’會不會反噬石頭。”這一次揮出拳頭的人是我,揪住頭領的領子,我怒道:“如果石頭被蝴蝶殺死,就算你證實了她就是古樓蘭公主又有什麼意義?你們的女王死了數百年她復活的夢想也沒有實現,難道你還幻想着石頭死後再用邪術讓她復活嗎?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頭領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說:“你們不會死光,如果‘死亡之眼’不是公主放出來的,那就一定會有人在關鍵時候出來救你們。你知道還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這個房間嗎?我倒希望大家都死光,那就再也沒有人能找到寶藏了。”
我被頭領氣得臉色發青,豆子根本不在乎石頭是公主還是巫婆,見又多一個人知道石頭是女人眼睛都紅了,直接就想把頭領活剮了。
石頭卻平靜地阻止我們,問道:“你是想用我當誘餌,引出那個下蠱者?”冷笑兩聲,石頭又說:“出乎你的意料,下蠱者沒出現,卻出現了一個救我們的人,很明顯,在駝隊裏,或者是在這個村子裏,能掌控‘死亡之眼’的人絕不止一個。”
我們都被石頭的話驚呆了,石頭不看我們,繼續說:“這個施蠱者一定隱藏在駝隊裏,他巧妙地利用羊頭被玄石印章蠱惑來嫁禍於人,只是他沒料到羊頭是個不貪無慾的人,羊頭被玄石印章蠱惑的程度非常微小,控制玄石印章的力量卻很強大。他今晚出現在窗外本來是想看一出好戲的,但他沒想到羊頭在最關鍵的時候會把黑盒子取出來。‘死亡之眼’也懼怕玄石印章的力量,所以都遠離羊頭的手,他知道繼續下去羊頭遲早能脫離‘死亡之眼’的束縛,所以才丟進來東西想置我們於死地,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讓羊頭更快地擺脫出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遲早這個人都會遭天譴的。”
豆子的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了,脫口道:“那個人不是來救我們的,是想害死我們?”
石頭笑了笑說:“在這個駝隊裏,除了羊頭,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會毫無目的救人的人了。”
我沒想到石頭的思維縝密到這種程度,當時我全身被“死亡之眼”覆蓋,只有手能動彈,鑽出來之後,我是第一個看清楚事實的,石頭卻能把這些全部準確地推斷出來。除
了佩服之外,我還有點擔心,這麼精明的女人做老婆並不合適。
誰都不再說話,沉默了片刻,頭領突然問我:“你最早擺脫出來,難道沒有發現什麼東西嗎?”
我搖搖頭,頭領不甘心地繼續提示:“我是指那個人丟進來的東西,就算是藥粉之類的,至少會留下紙包或者口袋。”
頭領果然精明,只可惜我不信任他,我繼續裝傻說:“我只發現房間裏有股淡淡的異象,以前從來沒有聞到過,不過沒找到蛛絲馬跡。”
頭領盯了我很久,才冷笑道:“你遲早會明白,跟我合作你們會死得晚一點。”
頭領走後,我讓豆子和小西安把死蝴蝶運出去,給石頭的窗戶上重新糊好窗紙。
折騰一晚上,天都快亮了,我交代石頭再休息一會兒便要出去。
石頭突然叫住我,問道:“你知道是誰幹的?”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從懷裏掏出那個小羊皮袋。
石頭驚呼道:“是他?果然是他。”
“你猜到了?”我說:“原來你早就懷疑他了?”
石頭掃了一眼外間炕上的豆子和小西安,低聲說:“在樓蘭古城他就很可疑,只不過一直沒有再出現紕漏罷了。”
我點點頭,說:“不過咱們不能根據這麼小個袋子就斷定是他,或許是有人嫁禍於他,也或者是有人脅迫他的。我總覺得不太合理,一個老謀深算的傢伙輕易是不會露出狐狸尾巴的,他怎麼會把這麼大的漏洞擺在我們面前?這種袋子駝隊裏所有的人都認識,如果我們死了,所有的疑點不都在這個袋子上嗎?”
石頭讚歎地笑道:“羊頭果然是羊頭,看來咱們想到一塊了。”
我從石頭的眼睛裏讀懂了些東西,不由地笑問道:“那你知道施蠱者是誰?”
石頭也笑着看我,“你也知道。”
我攤開手心,和她同時在掌心中寫下了一個人的名字——郎中。
第二天駝隊走得很晚,日上三竿纔出發,衆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大家各懷心思,駝隊的人越來越少,駱駝就多出來了,沒人騎一匹都嫌多,我和石頭並排走,豆子和小西安跟在我們身後,頭領並沒有反對。
我的眼睛始終盯着前面的郎中,我對這個人越來越感興趣了,總有一天我會撕開他身上的僞裝,好好看一看他的人皮之下潛藏的究竟是張什麼樣的臉。
以駝隊目前的實力是很難走到石頭城的,老爹悄聲建議頭領再招募幾個人補充駝隊的力量,卻被頭領拒絕了。駝隊的行進速度很慢,我們休整的這個小村莊地圖上找不到,頭領便根據指南針辨別方向,繼續向龜茲古國行進。
一路平靜無語,從小村莊出來的第十天,駝隊終於來到了古龜茲境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