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龜茲古國（一）
我在窗戶下面撿到一隻小羊皮袋，是用來裝調料的，上面帶着孜然濃郁的味道，不過中間混雜着一股異香。頭領看見有人從窗外往裏扔東西才闖進來的，看見我們沒死顯然大吃一驚，石頭將事情的經過分析給我們聽，我留了個心眼兒沒有讓頭領和豆子他們看見這個羊皮口袋，只有我和石頭猜出了放出“死亡之眼”真正的元兇。
十天後，我們進入古龜茲地界。歷史悠久的龜茲古國與樓蘭古國一樣，是古代中國西域舉足輕重的一個大國，位於絲綢之路的樞紐地段，是古西域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的中心，曾經以它的繁榮昌盛聞名於世。龜茲綠洲是塔里木盆地最重要的綠洲，這裏高山、大河、綠洲、沙漠共存，自然景觀雄壯、險峻，奇異而壯麗。
駝隊一走進這片被東西方文明擁抱的神祕聖地，就可以領略到古絲綢之路昔日的文明和輝煌。
神祕的龜茲古國，集中了古西域的佛教藝術，這裏原本是體驗古代文學叢林幽深最好的聖地，可是樓蘭古城的經歷尚未從腦海裏完全褪去，在那裏我們被迫接受的玄石印章將所有古老神祕的聖地都變成了邁向死亡的大門，這讓所有的人都心有餘悸。“死亡之眼”事件的不了了之更讓大家摸不着頭腦，大夥兒的臉都繃得緊緊的，
與樓蘭古城不同的是龜茲古國有人居住，而且看上去還頗爲繁榮，駝隊晌午時分在城內的一個酒館打尖。
店主看出頭領的身份比較特殊，熱情地上前招呼，讓人迅速端上酒菜。
我漫不經心地向夥計打聽：“你們這裏的生意很不錯啊？”
夥計討好地笑着說：“這幾天來了不少外地商客和駝隊，所以我們的生意好了很多，平時可沒有這麼多人吃飯。”
我不動聲色地和石頭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繼續問道：“這龜茲古國雖有幾千年的歷史，可是傳說這裏和樓蘭古城一樣都是一片廢墟，怎麼會有很多外地商客和駝隊前來呢？”
聽我這麼說，夥計有點不服氣，小二竟坐下來頗爲神祕地說道：“我看你們都是外地人可能不知道，我們這個小鎮隸屬於龜茲，但卻不是傳聞中的龜茲古城，真正的龜茲古城是古龜茲的王宮，那裏距我們這個小鎮也有上百里，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煙了，可是最近聽說那裏的護城河中發現了沙金，吸引了很多商隊、駝隊前來淘金……”
剛說到這裏，又有客人前來吃飯，店主大聲喚夥計前去招呼客人，夥計抱歉地賠着笑臉匆忙離去。
直覺告訴我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商隊、駝隊不只是爲了淘金那麼簡單，隨着駝隊越來越靠近石頭城，各方面的勢力也漸漸開始浮出水面，我不希望在龜茲古國發生任何意外，尤其是人爲的意外。
頭領看了看進來的客人，臉色微微一變，低
聲命令道：“我們趕緊吃，吃完了立刻出發向古龜茲王宮行進。”
據我對新疆地形的瞭解，我們的目的地是石頭城，從這裏前往石頭城不用途經古龜茲王宮，頭領的命令有悖常理，不過他的命令沒有人敢違抗，但他的反常讓我感覺到他去古龜茲王宮絕對不會是爲了淘金。應該和剛進來的這個商隊有着某種聯繫。
我給石頭遞了個眼色，將目光默默地投向商隊，對方有二十多個人，領頭的是個和頭領一樣的精壯漢子，大約四十歲左右，一雙眼眸獵鷹般散發着犀利的目光，淡淡地掃了一圈酒館，便坐下身專心吃飯，但在他的目光掃過我時，我的脊背上無端生出一股寒意。駝隊已經損失了一半的人，如果對方是敵人，力量懸殊，一旦交上火駝隊會處於下風。頭領下令離開應該就是避免與他們發生衝突，奇怪的是既然怕衝突，爲什麼還要去古龜茲王宮蹚渾水？
飯後幾乎沒有休息立刻便上路了，我們的駝隊剛一出發，商隊也結賬出發了。
與酒館中的夥計所說相同，古龜茲王宮距離那個繁榮的小鎮不過百里，沿途並不荒涼，偶然會有小商販賣些水果和乾糧。
頭領無論到達哪一個落腳點都沒有規律可遵循，我總結出來一個假設，這樣大費周折地每每進入人跡罕至的古城他是爲了見什麼人，更直白地說是爲了和什麼人接頭。
越接近古龜茲王宮，頭領的臉色越難看，看樣子身後跟來的商隊對他產生了威脅，也許駝隊和商隊會在古龜茲王宮發生一場衝突。
用腳趾頭我都能想出來，所有圍繞駝隊的目光其實只盯着一個目的，就是傳說中的石頭城寶藏，不過迄今爲止，誰也沒有見過真正的寶藏。
夜幕降臨時，我們來到古龜茲王宮的護城河旁，古龜茲王宮規模宏大、雄偉，高大堅固的城牆將整個王宮圈在中間，月光下看起來竟比樓蘭古城更神祕了幾分。難得的是在這常年被風沙侵蝕的地區居然會有這麼一條護城河，我不由地欽佩王宮的建造者，建築師利用天然的大河，開鑿引水，修建了這麼一條寬約十米的大河，成爲抵禦外侵最好的一道天險。因爲河水與外界相連，多少年來竟不曾乾涸，依舊水流湍急、波濤洶涌。雖然已經到了晚上，可是護城河邊卻燈火通明，看來夥計的話也並非完全虛構，的確有很多人在河邊淘沙鍊金，甚至在河面上搭建了一座頗爲堅固的大橋。
看見有駝隊深夜前來，淘金者中居然迎上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微笑着給頭領打招呼。
頭領一反常態地笑了笑，問道：“老爹？請問王宮裏面也是這般熱鬧嗎？”
老人的臉猛地僵住了，似乎沒有聽懂頭領的問話一般反問道：“你們不是來護城河淘金的嗎？”
頭領還沒有回答，跟隨駝隊的商
隊卻到了，商隊的頭領笑着答道：“老爹！我們是來淘金的，可是這裏這麼多人，看來金子也不是那麼容易得的啊！”
“誰說不是呢？”老人臉上的笑容展開來，說道：“老一輩誰也沒有聽說過這護城河裏有沙金，可是最近卻真的有沙金出現，不但有沙金，偶爾還能淘到一些夜明珠！”
“夜明珠？”頭領愣了一下，不由地將目光投向商隊頭領。
對方也在打量他，但卻在跟老人對話：“還有夜明珠？沒想到在這沙漠地帶還能產這種東西，那老爹您看我們在哪裏落腳好呢？是在這護城河邊直接安營紮寨還是進入王宮中找間舊屋子先住下？”
“萬萬使不得！”老人一聲驚呼，急切地搖着手說道：“這古龜茲王宮可是進不得，先前有不少商隊想進去尋找前人留下的東西，結果再也沒有出來，每天深夜我們在護城河裏淘金還能聽見城內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呢！”
商隊頭領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害怕，謝過老人後，兀自領着自己的人馬找地方扎帳篷去了。
駝隊衆人都鬆了一口氣，我不動聲色地觀察頭領的臉色，他不但沒有放鬆下來，額上反而滲出了豆大的汗珠。看來事情遠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丟給石頭一個眼色，她已經跳下駝背，獨自走到護城河邊察看地形。
商隊的出現讓頭領情緒反常，可是卻讓郎中異常的興奮，我真想一刀把他的臉皮劃開，看看他的假面具下究竟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見老人走遠了，頭領才低聲命令：“進城！”
“不要！”老爹阻止道：“頭領，聽我一句勸吧！剛纔那個老人說過以前進入王宮的人都沒有活着出來的，那我們爲什麼非要進去呢？我們直接向下一站行進不好麼？”
“啪！”的一聲，郎中的馬鞭重重地抽在老爹的背上，老爹倒抽了一口涼氣。郎中舉着馬鞭怒道：“你居然敢違抗頭領的命令？”
我皺了皺眉頭，老爹的輕哼沒有逃過我的眼睛，與駝隊相處這麼久，我對這些亡命徒無比熟悉，他們的骨頭比鐵還硬，馬鞭抽在身上根本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老爹卻受不了這一馬鞭，雖然他臉上沒有表現出異常，但燈光下，他額頭上的汗珠卻閃閃發光。
我警惕地察覺到他的背上有傷，這個老爹究竟是什麼人？我和石頭先前在樓蘭古城就懷疑過他，苦於一直沒有證據。那隻小羊皮袋再一次把他帶進了我們的視線，不過種種跡象顯示，他雖然被捲進“死亡之眼”事件中，但絕對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和“死亡之眼”之間有着特殊的聯繫。老爹究竟在隱瞞什麼？他身上的傷是誰打的？我爲這一發現感到興奮，手心沁出了些許汗水，看來隱藏在老爹身後的大魚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