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奧依塔克（五）
豆子醒過來後把他的遭遇告訴我們，相比較而言，他當時比我的處境更兇險，我沒有親身經歷豆子和兩條美人魚搏鬥的場面，心想好在豆子看到的都是美人魚醜惡的嘴臉，如果讓他看見她們美麗溫柔的那一面，估計這小子會心軟下不了手，要是那樣，他就不會那麼幸運地坐在我們面前了。
小西安對豆子撿到的魚鱗很感興趣，建議豆子拿出來瞧瞧，豆子炫耀地從懷裏把魚鱗掏出來，光線充足的時候看，魚鱗更加絢麗多姿，就像一塊五色美玉流光溢彩。我心想幸虧這傢伙一看見石頭就神經大條，要是讓他親眼目睹石頭模樣的美人魚被食人魚圍攻啃咬，就算明知道那不是石頭，估計他也會發瘋衝過去施救。
我把我在湖底和豆子失散的經歷講給大家聽，石頭簡單敘述了他們尋找我們的過程，豆子聽完之後咂舌不已，看來不管我們那一方，在水裏都是吃夠了苦頭，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算活着出來了。
現在駝隊的勢力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我們現在的八個人裏，駝隊原先的成員只剩下四個，其中老爹和嚮導還是腰板都挺不直的老頭，頭領基本上就是個孤家寡人。不過經歷了湖底救援之後，我對他們的看法有了改觀，不管怎麼說，全體出動實施營救都是非常冒險的行爲，頭領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應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而且因爲營救，駝隊幾乎放棄了所有的供給。當然也許他抱過一絲僥倖心理，覺得我們還有希望回到喀湖，但現在這個希望完全破滅了。
我暗中觀察頭領，發現他並不沮喪，顯然我們出乎意料地來到奧依塔克和他的原計劃是相符的，不過丟掉供給，尤其是駱駝上路，給石頭城帶來了致命的阻力。
豆子得知駝隊爲了營救自己在湖底城堡損失了一個人有點過意不去，一個勁兒地給頭領許諾，說等到了石頭城找到寶藏後，就衝着這份面子，他也會少拿一點寶貝。頭領懶得理他，和我們商討下一步該怎麼走。
這是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難題，外面是懸崖峭壁，想要從這裏下去進入奧依塔克是不可能的，除非有足夠長的繩梯，利用藤條搭建繩梯在新疆這種缺水乾旱的地方是不可行的，就算在奧依塔克這種地方，能見到的也都是松樹，很少見到灌木和藤類植物。但是往山洞深入走又會回到水路，水路就等於是死路，除非有人也想回去從美人魚身上刮幾片魚鱗下來賣錢，否則傻子也不會回去。
我們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僵局，豆子看見我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的，笑道：“水路是不可能繼續走的，不過我們可以走峭壁。”
說出這種話，豆子不是摔傻了就是小松樹上掛住了他什麼寶貝，他想回去撿。我正要諷刺他幾句，豆子卻認真地說：“你們別看着我，我們的確可以從這裏下去。要不是那棵該死的
松樹掛住我，現在我可能已經到下面的原始森林裏了。”
小西安接口道：“要不是那棵松樹，你小子早就見閻王爺去了。”
我聽出來豆子話裏有話，讓他不要着急慢慢說，豆子笑道：“還是羊頭瞭解我，小西安你就是個傻逼。你們以爲豆爺我失足掉下去掛在那裏什麼都沒幹？我倒掛着可把下面的情形都看得一清二楚，就爲了這個，豆爺我差點變成肉乾被老鷹們給啄了。”
老鷹，我腦子裏一個激靈，豆子說的方法和老鷹有關，我不由地把視線投向石頭。估計其他人和我想到一塊去了，也都看向石頭。
豆子笑道：“你們別看石頭，這裏鞭長莫及，他養的兇還不知道又被啥怪物迷惑住了救不了我們，不過這裏自然有種老鷹會救我們。”
老爹迷惑地看着豆子說：“你小子是不是說胡話呢？”
豆子更得意，說：“土了吧你？我告訴你們，在瀑布下面有一個大鳥巢……”
我立刻聽明白了豆子的意思，打斷他的話說：“這個辦法不行。”豆子是想讓我們想辦法穿過瀑布跳進鳥巢裏，然後再想辦法逃出去。
我以前確實聽說過這樣的事情，有塔吉克少年到雪山之巔採雪蓮花，不慎從懸崖上掉下去，本來以爲死定的，沒想到落進老鷹的大鳥巢裏。起初少年懼怕老鷹，後來發現老鷹對他也很防備，每次覓食回來後把獵物往巢穴裏一扔就飛走了，晚上只是降落在鳥巢旁的岩石上棲息不敢接近鳥巢，少年膽子慢慢大起來，老鷹再丟下來獵物，他就撕下來一塊填飽肚皮，時間長了，老鷹對他放鬆了警惕，開始回窩裏睡覺，小鷹們一天天長大開始學習飛行。終於有天深夜，少年把衣褲結成繩索捆綁在老鷹和小鷹們的爪子上，老鷹和小鷹們受驚後騰空而起漸漸地把少年帶到了地面，至此，少年纔算得救了。雖然這種事情有過先例，但要冒冒失失地去效仿搞不好會成爲老鷹的獵物，再說瀑布下瀉的衝擊力很大，一個不小心就會偏離方向，如果不能跳到巢穴裏就會被摔得粉身碎骨。
豆子不滿地說：“羊頭你還沒聽我把話說完就反對，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我說：“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你想借助老鷹們的力量帶我們下去簡直是開玩笑，再說我們一共八個人，哪有這麼多老鷹能帶我們下去？”
豆子驚奇地說：“連這你都能猜到？要不是我親眼看見我還以爲這個世界上根本沒人知道老鷹也會主動救人，搞了半天你早見識過了。”
“老鷹主動救人？”這次輪到我吃驚了，脫口問他：“你說的難道不是等鳥巢裏的小鷹們長大，我們用衣服捆住它們的爪子讓它們把我們帶下去？”
豆子哭笑不得地說：“我還以爲你多有見識，搞了半天你也比
我高明不了多少，我咋可能想出來這麼老土的辦法？”
老爹突然插嘴說：“那你說的老鷹救人是怎麼回事？”
休息了幾個小時豆子的體力基本上恢復了，一崴一崴地走到洞口處往下指了指說：“你們仔細看看那下面，說出來大概都沒人相信，這裏有一種比人大數倍的巨鷹，通體雪白，只有腦袋是黑色的，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它們，只要是活的東西從懸崖上失足掉下去，老鷹都會從巢穴裏飛出來相救，然後平安地將活物送到地面上。平時這些老鷹都棲息在冰川峭壁上，不過這個瀑布下面就有一個鳥巢。要不是豆爺我運氣不好才掉下去兩米就被那棵樹卡住，說不準這會兒我都在下面給你們烤野味兒吃了。”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老鷹看見貨物不主動出擊捕食反而相救的，伸出腦袋看了看下面的瀑布，現在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奧依塔克的氣溫降下來，不過下面的景色卻被夕陽映襯得宏偉磅礴。老爹爲了取水方便，讓頭領命人把先前掛住豆子的小松樹砍掉了，一眼看下去瀑布近在眼前，似乎陣陣水汽都能撲到人臉上，但我怎麼看也沒看見豆子說的大鳥巢，更別提什麼巨鷹了，不由地問豆子：“你小子看清楚了嗎？我怎麼除了瀑布什麼都沒看見？別說鳥巢了，我連下面的地面都看不見。”
豆子看看天說：“現在天晚了，看不清楚，咱們等到明天早上用繩子掉下去看，能清楚地看見鳥巢。”
石頭問：“你看到的老鷹到底是獵食呢還是救人呢？你別看走眼了？”
豆子拍着胸脯說：“我的眼神再不濟也不至於連捕食和救人都分不清楚，因爲這種老鷹顏色罕見，體形龐大，所以我特別留意。”
豆子說得信誓旦旦，但我們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除非是親眼所見，不然誰也不會那自己的命開玩笑。
老爹突然說：“的確有豆子說的這種老鷹，不過這種老鷹是西藏特有的，從來沒有在新疆境內出現過。”
我們都吃驚地看着老爹，老爹又說：“西藏有種老鷹，體形龐大，通體雪白，只有腦袋是黑色的，被當地人稱做神鷹，有很多人上山採藥、打柴不慎墜入山谷，這種鷹都會及時搭救，遇到輕生的人跳崖，這種鷹也會及時阻止，所以它們是西藏人心目中的聖物，很少有人見過它們，在新疆更沒聽說過有人見過這種鷹。”
老爹的話一出口，豆子更加來勁，說：“沒見過不等於沒有是吧？現在在奧依塔克就有這種老鷹。我掛在松樹上的時候親眼看見過它搭救從山頂上掉下來的野鹿。”
我突然發現豆子的話裏有個極大的漏洞，瞪着豆子怒道：“你小子睜着眼睛說瞎話，你到底是想救我們還是想害我們？要不是我親手把你救上來的，我都要懷疑你到底是不是豆子。”
（本章完）